即墨罹在离宫的前一晚,还是去了一趟宗人府,依然如旧的宗人府,照常是几个侍卫在守在门边,送入宗人府的人必是皇族中犯了大罪之人,按理说是不可以随意探视的,可经不住有人暗自行动。

几个侍卫还没有发现的时候,罹王爷已经安然落在屋顶,秋日的风刮的簌簌作响,皇宫内部没有多少树木,只有低低的植被,根本不能容一人藏身,这样的设计显然是为了更多的保障皇宫里众人的安全。

即墨罹高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守门的侍卫看见来人很是恭敬,只看他周身气度便不敢再抬头,有一人上前,将厚重的宫门打开,即墨罹不紧不慢向内走去。

毕竟是太子殿下,起兵造反的罪名还没有落实,谁知道太子会不会被放出,会不会有翻身之日,内里摆设很普通,但是吃穿用度却是齐全,没有人敢过分苛待太子爷,所以太子目前的生活起居还算是自在,除了失去自由。

“看样子皇兄今夜要无眠了。”

即墨罹走入殿内,高高的宗人府也是如同皇宫中别的宫宇那样的**肃穆,那样的朱红瓦漆相互掩映,烛火在空旷大殿内交相摇曳,暗的夜,明的月,太子就那样坐在地上,一脸暴戾。

太子缓缓抬起了头,一双明眸黯淡无光,他看向面前自己不远处的即墨罹,“你来这里做什么?想看本太子的笑话,还早着呢!”

“呵呵……皇兄见笑了,本王怎么会来看皇兄的笑话,本王是来跟太子殿下道别的,本王即刻便要启程回潼关镇,不过……太子殿下,可是最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太子冷漠的一张脸突然动了动,“你在说什么?本殿下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深更半夜来宗人府,看来现在整个皇宫都在你的手中了。”

太子嗤笑了一声,满脸的嘲讽,似乎是在说,本来还以为他是个爱国爱民的王爷,可现在看来他也是一样只惦记着这个皇家的兵权,整个即墨的天下,太子的浓眉似乎显得轻松了不少。

“太子殿下,枉你一世聪明,还以为那巫师给你熬的是什么逍遥神仙的药丸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既然皇兄现在过得还不错,那本王就不打扰皇兄了,本王先回去了。”

即墨罹说着话便要抬脚迈步,太子看着突然要离开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拉住他那玄色的衣袍,最终还是干涩的张了张口道:“等等,你给本太子说清楚,这药到底是什么?”

即墨罹真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太子,“皇兄,你觉得随便在哪里找到的一个巫师,就会帮你夺得天下?你觉得这皇位就你一个人喜欢?本王好心告诉你,皇兄现在是中了毒,上了隐,不知皇兄可否听说过五石散。”

“五石散?那不是……”

看着太子的脸色,他分明是吓坏了,一开始是疑惑不定,后来脸色渐渐变了,开始成为了惊慌失措,他难道是中了什么五石散?他怎么会中了五石散?

“你觉得为什么一天一天你的脾气变得暴厉,怎么会一天一天变得情绪不稳定,原本你是谦谦君子的太子,父皇对你也是十分看重,可你为乱后宫,肆意妄为,导致如今被关在这里,这么些变化,不都是因为你吃了那巫师的药才开始的吗?”

即墨罹在宗人府待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后便走了出来,只是在他走之后,便传来了太子留下血一封,上吊自尽的消息。

即使是明日便要启程,但今晚的月光似乎更加皎洁,呼啸的北风吹过每个人的心尖,皇宫陷入一片除去风声的寂静,即便仍旧可以听到粗重不一的呼吸。

太子悬梁自尽的消息不一会便传入各宫,甚至是有些消息闭塞的后宫才人那里,都收到了这个消息,这种暗夜中的速度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操作。

在皇宫东侧的一处殿内,穆青垂手而立,腰间佩刀从始自终便蓄势待发,凤邪将这几日搜罗来的精致玩意全数装在包中,准备打道回府的他显然是心情史无前例的明朗。

即墨罹副首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诡异的安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窗柩,似乎窗外不时飞过的白鸽,在听到那指尖叩击的声音,都在绕道而行。

皇后一身正装坐在永寿宫,鲜艳的朱红色蔻丹仿佛殷殷血迹自指尖蜿蜒而下,行成刺目的猩红,让人猛然间瞧了触目惊心。

那日,自皇后宫中走出的王婆子凭空消失的事情,明显让一直蛰伏于皇城的欧阳邺心中升起了几丝不安,而皇后无子之事本就是插在欧阳世家心尖部的一根刺,这根刺最终都要拔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阖宫上下,各怀心思,奔跑在林间小道上的女子也是如此,她向着心中的康庄大道奋命潜逃,在不远的将来,她可以与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