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当天晚间时分,夜羽想了好几日,她是喜欢乐正湛,他长得俊俏,为人仗义又风趣,武功也不弱,还上过战场,是个铮铮男儿。

可是,他大概是嫌她烦的吧?自己整日想着法子与他套近乎,他却躲得远远的,这次倒好,直接绝食反抗了。

罹王府真的是自己喜欢的地方,这里的人都很善良,都很出色,虽然不像宫里那样有规矩,这里的丫鬟不像丫鬟,主子不像主子,可就是让人可以放心的在这里生活,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暖。

也罢!这本就不是自己该奢望的,从自己出身在皇宫那一刻起,就注定此生与这些平凡的幸福无缘了吧!

夜羽公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索性起身,在桌案上摆开笔墨写下一份信,简单的收拾了自己随身的几件衣物,最后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罹王府,看向每个人的房间,转身离开了。

此刻的潼关镇已经宵禁,她只得暂时在客栈歇一晚了,可是即使自己走了这么多遍的潼关镇,还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还是不怎么识得路。

在不远的边城,原本已经等待着死亡的人们,无望的垂着双目,靠在墙角里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没有生气的死人一般。

这是前几日才召集起来的一批新患了麻疹的病人,有男人女人,有老人小孩,都是患了传染性极强,致死率极高的麻疹,病情一天天的加重,旧的一批人死去,很快就有新的一批人被关进来,如此周而复始,所有人无一幸免,等待着死神的垂怜。

那个前几日被抽的后背皮开肉绽的男人,此刻躺在冰冷的没有一丝光照的,黑暗的屋子地上,全身佝偻着,蜷缩着,双眼死死的瞪着,嘴角是凝固了的血水,一动不动,没有了呼吸。

“都出来,要好好配合大爷们办事,这些钱你们拿着路上用,看在你们临死前还有些用的份上,捡起来这些钱,一路往南,过了那座山就是潼关镇了,你们直奔那个地方去,把你们的疫情在那个地方播散开,知道吗!”

一个满口臭气的男人张开黑幺幺的大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说着话将一把铜钱洒在地上。

可是在场的人却是纹丝不动,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捡那些钱,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存在了,没有了家人,自己马上都要没有命了,那几个铜板算什么。

“一个个脾气还挺犟啊?好啊...你,出来!”男人指着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具体长相的女孩子。

女孩儿十二三岁的年纪,满脸恐惧的躲在妇人怀里,不肯迈出一步,妇人也是死死的将她抱在怀里,不愿撒手。

男人见人群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突然,他手起刀落,距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瞪大眼睛的头颅圆滚滚的滚落在方才那对母女的脚边。

女孩吓得失声大叫,满眼惊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恶鬼一样,妇人也是害怕无比,却是将女孩搂的更紧了几分,人群纷纷后退,挤作一团。

“本大爷让你们往外走,给你们钱,那是给你们个体面,还不赶紧滚出去!”

说着他又举起了明晃晃的大刀,上面还沾染着上一个死去的人的血迹,在众人眼里,那简直比麻疹让他们即刻死去都恐怖。

第二日的傍晚,紫衣手里拿着漂亮的越国女装,来找夜羽提意见,敲了半天的门却是无人应答,紫衣疑惑之下推门而入。

窗户是敞开的,床边帐子被风吹的乱飞,屋内被褥整齐的叠放在床头,吹了一晚上冷风的屋子此刻有些阴冷,案几上砚台下压着一张已经干透了的宣纸,上面聊聊几笔,写出了她对罹王府的留恋和对大家的喜欢。

“王妃,不好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大腹便便的乐正羽身子非常沉重,还有三个月就要临盆,她到现在还是怀疑,自己这肚子里面的小家伙到底是不是个大胖子。

疾驰而来的紫衣与匆忙奔跑的范蠡看向彼此,这种眼神早已心领神会,二人眼神稍稍尴尬别开视线,却遮不住眼底的喜悦。

“王妃,城里不知何时发现了许多患了麻疹的病人!王爷已经命人立刻封锁城门,禁止百姓通行了,可是不只是潼关镇,虞城也发现了染有麻疹的病人,现在已经感染很多人了。”

“王妃,夜羽公主留不辞而别了!”

看着两人各自说出的事情,乐正羽心里咯噔一下,麻疹,那可是连二十一世纪都束手无措的传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