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箭之差,在射术上,几名少年终究没能胜过赵嘉。

听过小吏报靶,赵嘉拍拍卫青的肩膀,继而单手撑着木栏,从箭台一跃而下。落地后没有马上站定,而是继续前冲,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专为避开可能存在的任何陷阱。

箭台下铺着松软的沙土,本为减缓冲力。结果有匠人突发奇想,在沙土下设置绳套,稍不留神就会踩中机关,被绑住小腿倒吊起来。

即便是赵嘉,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也曾险些中招。

经过数次教训,四营上下形成条件反射,时刻留意周围环境,只要进入校场,从头至尾不放松警惕。日复一日,直觉敏锐到惊人的程度。

赵嘉定下规则,对匠人亦有考核。

为完成任务,营内匠人集思广益,和军伍们斗智斗勇,在研发陷阱和钻研机关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纵观整个大汉,将熟悉机关的能人异士做个排位,新营中的匠人绝对是佼佼者。其中三名大匠凭借过人的头脑,精湛的手艺,足能一骑绝尘。

在赵嘉前冲的同时,脚下飞出两排木刺。纵然没有削尖,单凭击发器的力道,也能在身上留下清晰的淤痕。

木刺飞来时,赵嘉猛然后仰,腰身弯折,近乎和地面平行。

两枚木刺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咄咄两声,楔入十步外的木桩。

卫青、赵破奴、公孙敖和赵信陆续跃下箭台,选择不同方向,同样遭遇新埋设的陷阱。公孙敖动作稍慢,在躲避木刺的同时,忽略埋在脚下的绳索,第一个被倒吊起来。

赵信和赵破奴互相配合,背靠背,彼此进行掩护,以手中强弓挡开木刺。

卫青身手灵活,直觉格外敏锐,落地之后,完全是眼也不眨,也没有丝毫停顿,顺着木刺袭来的劲风向前飞跑。眼见有木桩挡路,双膝微弯,平地一跃而起,如一头灵巧的鹿,轻松踏上木桩。其后脚下不停,紧追前方的赵嘉,将其余三名少年甩在身后。

木桩尽头,军伍们站在划定的界线外,见到迎面奔来的两道身影,喝彩连连,轰然叫好。

“武!”

赵嘉踏过最后一排木桩,轻松落地。拍掉身上的泥土和草屑,回首望见卫青,笑道:“下次出征,点卫青入前锋,可有异议?”

“无!”

军伍们笑着大吼,接连冲上前,将卫青托起来,高高抛起。

卫青被放下后,反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双眼晶亮地看向赵嘉,仿佛又变回那个骑在马背上,护卫羊群,追猎狼群的少年。

“谢郎君!”

继卫青之后,赵破奴、赵信和公孙敖也先后抵达。

和卫青的兴奋不同,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沮丧。

赵嘉解开臂甲,甩手丢给走过来的魏悦,其后活动几下手指,对三人道:“下场比角力,如能胜我,同点前锋。”

“诺!”

少年们一改沮丧,登时精神百倍。

赵嘉正要步入校场,突然被魏悦按住肩膀。

“阿多,且慢。”

“怎么?”

赵嘉回过头,就见魏悦指着身侧的李当户,道:“若比角力,阿多不合适。”

“对。”李当户咧嘴笑道。当场将佩刀解下,除下身上的甲胄,觉得絮衣碍事,索性一并除去,现出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

“在我手下能撑两炷香,就算合格。”

见李当户步入校场,军伍立刻大声喝彩。

“不限三人,”魏悦收回赵嘉肩上的手,视线扫视四周,继续道,“凡能胜过李校尉,再比第二轮,择优者入前锋。”

“诺!”

军伍们愈发兴奋,纷纷开始除去皮甲,准备试一试自己的身手。

见沙陵步卒也摩拳擦掌,盯着自己双眼放光,李当户对魏悦怒目而视,后知后觉道:“魏季豫,你坑我?!”

他就知道,魏狐狸一笑准没好事!

原本还信心满满,认为这次倒霉的绝不会是自己。结果倒好,主动踩进坑里,想-拔-都-拔-不出来。

“当户,我也来!”

继李当户之后,曹时甩开甲胄,大步走进校场。

韩嫣想了想,觉得自己骑射不错,论角力还差了点,决定旁观就好,还是别自找麻烦。

魏悦袖手立在一旁,凝视满面兴味的赵嘉,完全无视李当户眼底的火光。

很快,李当户再无空暇“以眼杀人”,三名少年活动开手脚,从不同方向扑了上来。

为达成目标,三人压根不打算讲规矩。公孙敖绊腿,赵破奴抱腰,赵信抓准机会,握拳砸向李当户的下巴。

砰地一声,赵信的拳头被挡住,紧接着,就被李当户提起衣领,当场飞甩出去。

赵信在半空翻身,双膝弯曲,单手撑地。不等众人叫好,再一次猛冲而上,赶在赵破奴和公孙敖被甩开之前,又一拳砸了上去。

若是单打独斗,三人皆非李当户的对手。此时联合起来,无论什么招式,哪怕是耍赖,只要有用,都会毫不犹豫的用上。

“战场之上,哪讲什么规矩。”

“能制敌就是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