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七）

“与其在这里求我，你倒是不如去同他说最后一句话。”白夜冷冷的说到。

筦颜突然愣住了，看向赵灭生，“灭生...灭生你说话啊..灭生.....”

赵灭生睁着眼睛，却一动都不动，不只是还活着还是死了。筦颜拉起赵灭生的手，“灭生，你还没有娶我，怎么能死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怎么能还没有兑现娶我的诺言就离开？”

白夜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周遭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那般吵闹。

筦颜抬手放在赵灭生的鼻下，然后立马缩了回来，已经没有了鼻息，筦颜能感觉到自己握着赵灭生的手在抖，“灭生...灭生...灭生你说说话呀...灭生....灭生！赵灭生！”筦颜几乎是吼了出来，然后她抬手将赵灭生睁着的眼睛合上。

筦颜看着白夜，眼中一片落寞，“灭生死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开心？”筦颜一字一句道。

白夜不自觉的躲避了筦颜的目光，“我...我还你...”

“世间只有一个赵灭生，你如何让还我？如何还有一个活生生的赵灭生？！”筦颜吼道。

白夜不语，抬手将赵灭生悬空，然后用树枝缠住，“我会还你。”然后便打着被树枝缠住的赵灭生走进了药铺。

“砰”药铺的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白夜将老者身上的符解开，“师傅.....”

“啪!”老者一掌扇在了白夜的脸上，“逆徒！逆徒！”

“师傅，是他们逼我的呀。”白夜没有躲开，任由老者打骂。

“我同你说了十九年，十九年啊！白天黑夜一念之间，若是你心中有善，心中是白天，又怎么会被他们的言行所激？！”老者道，沉默良久，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罢了，算我老眼昏花了罢，以后，我们师徒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罢。”

“师傅.....”白夜看着老者打开门，走出去，然后慢慢将门关上，白夜慢慢蹲了下去，他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自己的膝下，“我怎么办啊...怎么办....怎么办...”

.......

鬼界，阎王殿。

“你要做什么？”鬼王妖殇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手中拿着一把紫色折扇，看着白夜和白夜身边的被树枝包裹的赵灭生。一脸笑意，笑的魅惑众生，是比仙子还要好看上几分。

“我要他活。”白夜道。

“莫不是活得久了，脑子糊涂了，入了我鬼界的人，又如何出去？”谣殇道。

“我给你我的元神。”白夜道，“八千年的银杏树妖元神，鬼王也不亏。”

“亏倒是不亏，但是赵灭生已死，我也只是个鬼王，又如何将他弄活？”谣殇道。

“将他放回人界，删去他已经被我杀了的记忆，用障眼法障住人类同他的眼，让他以为他还活着。”白夜道。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只是，我只管将他放回人界，其他，我一律不管。”谣殇道，将折扇收起，拿起案头的生死簿，将赵灭生的名字移出，“赵灭生我已经放回去了。你的元神，我且放着，待你到了一万年修为，我再来取。你可注意着，没到一万年修为，可别死了。”

白夜沉默良久，道，“有劳鬼王了。”

云城，筦府。

筦颜看着赵灭生，赵灭生抬手整理着筦颜的发丝，“阿颜，不要哭了。”

筦颜将头埋在赵灭生的胸口上，“灭生，我.....”

“别哭了，我在。”赵灭生道。

白夜隐去了身形，站在筦颜旁边，对着筦颜说到，“对不起。”虽然筦颜听不见。

待赵灭生走出了筦府，白夜闭目念诀，以两千年的修为，抹掉了云城人的记忆，抹掉了赵灭生的记忆，抹掉了筦颜的记忆。

白夜继续走进了自己的那家药铺，老者已经不在了。从此以后，白夜依旧是云城中最好的大夫，依然是被人所尊敬；赵灭生依旧是行走江湖的道士，只是他不再记得在他的生命中，还有一个叫做筦颜的女子出现过；筦颜依旧是筦达的千金，只是她也不再记得有一个叫做赵灭生的道士出现过，她的记忆，被白夜完完全全的删去。

黄昏，白天过去了，黑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