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些他一辈子都不想理解,不想体会,现实却逼着他去理解,去体会。

突然,他脚步一顿,扭头看一眼,见那小丫头步履轻缓,颇有几分信步闲庭的悠然自得,丝毫不见落寂。他心底一沉,刚不久前他还觉得她心里还有自己的,如今看来,都是他的错觉。

桃枝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眉头蹙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她关切地问一句:“温大人,您怎么了?”

“无碍。”

他淡声回应。

桃枝心存疑虑,却没有再问,等走了一小段路的时候,见他额上冒汗,她怔了下,再次问:“温大人,您不舒服吗?”

温彦宸暗自吸了一口气,隐忍着痛楚,道:“今儿日头猛,挺热的。”

桃枝愕然失语。如今是艳阳当空照,但时值秋季,并不炎热,怎的这温大人就热成这样了?大概是弱生都如此,还好她跟着小姐练武,身体不错,不然像温大人这样弱不禁风的可不好,晒一会儿就冒汗,搞得跟要中暑似的。

出了永宁侯府,坐上温家的马车,温彦宸终于撑不住靠躺在马车上,心间窒息般的痛,传遍四肢百骸,这一次发病比任何一次都严重,就连自己何时失去知觉的他也不知。

那厢,秦绾妍回到蒹葭院,打着哈欠说困了要睡一会儿,往床上一躺,然后将梅枝打发出去。

梅枝感觉乍一看,自家小姐还是挺正常的,但又觉得这正常得有点诡异,她担忧不已:“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秦绾妍嗔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心事儿倒没有,只是刚刚跟温彦宸吵一架,感觉没发挥好,有点郁闷罢了。昨晚睡得晚,现在有些困倦,我先歇一会儿。”

梅枝不疑有他,应声出去。

梅枝出去后,秦绾妍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幔帐,思绪一片混乱,眼睛涩涩的有了泪意,却又倔强的眨了眨眼,将泪意逼回去。

难受是有的,但也不至于会后悔不迭,她睡一觉就好,睡一觉起来就是新的开始。

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再无温彦宸。

黄昏时分,天边白云被残阳晕染出一片橘红。

红霞高悬,夕阳西沉,天地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红,宛若少女娇羞时脸上的娇红,是这座繁华如织的京城最唯美妩媚的时刻。

飒爽的秋风徐徐拂过,金黄的落叶在半空打着旋儿缓缓落下,稀稀疏疏洒了一地金黄。

秦绾妍回蒹葭院后,一直睁着眼躺到正午都没睡着,吃了午饭又回去躺着,不知不觉入眠,直到现在还未醒来。

一整个下午,她蹙着眉沉睡,睡得极不安稳。

她做梦了,梦见前世那五年,走马观花一般,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前世,心忍不住抽痛,也不知是因一片真心没得到回应而难受,还是因自己的执拗愚蠢而难受。

清泪自眼角滑落,落在枕上,浸染出一片湿意。

夕阳下山,天地一片昏暗,秦绾妍才悠悠醒转,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发现屋内已经掌灯了。

她睡得太久,头昏脑涨的,撑着身子起来,伸手揉了揉眉心。

想起下午做的梦,她微微一哂:“都过去了。”

这人生呀,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只看自己愿不愿意、有没有勇气迈过去罢了。迈过去,兴许会遇见更美好的风景。

大约半年多以前,她看了一本有关男女情爱的话本,故事中那位娇小姐爱上一位生,是父亲好友的儿子,而生并不爱她,只把她当妹妹。

然,这些他一辈子都不想理解,不想体会,现实却逼着他去理解,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