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映照得四月萌动的草木身影婆娑,草木葱茏同样借着月夜光华在寂寥深夜之中悄然肆意生长。

寅朝某个小镇的某处宅院,庭院之中械斗声起,厮杀不断,很是突兀的打破了深夜的静谧。

正房之中烛火通明,随着一女子时断时续的痛苦低吟,又再显起了稳婆沙哑却是中气十足的腔调。

“夫人,用力~用力啊~”

稳婆一番话说罢,瞅着床榻之上已经痛了两天一夜还未有生产迹象的女子,急恼得拽着衣袖抹起了额头的细汗,以致顾不得外间不知何时响起的动静。

突得哐当一声似有重物撞在了门窗之上终是引得那接生稳婆回头,正见门窗之外一个黑影被长刀割喉,鲜血当即喷涌而出滋在窗扉上为夜色掩盖绘作了黑痕。

“啊~杀~杀~人了!”

稳婆适时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吓得一下子瘫坐在了床边,好半天回过神来就匆忙起身又是为一只青筋暴起的细手拽住而动弹不得。

床榻之上脸色煞白的女子听着外间的动静,似是预料之中显着超乎常人的镇定。

她拼着一口气拽回了明显是被吓得慌不择路而想要跑出房间的稳婆,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带着一贯不曾有的狠劲,显着吃力的道出了声。

“你现在跑出去只会被乱刀砍死!我若是生不下这个孩子,你的全家更会因此而陪葬!你若是想活命,就快~快想办法帮我…”

“是~是~”

稳婆颤抖着腔调望向了床榻之上极力隐忍着疼痛的女子,心里怕的要死又是不敢再生出零星半点的懈怠。

月上中天、子时已至,庭院之中的厮杀之声渐渐趋于无声,最终恢复了深夜原有的寂静。

随着几声婴孩洪亮的啼哭声在屋中响起,紧闭多时的房门突得哐当一下为人所推开。

一个披着黑色长袍,脸上还带着血污的清俊男人大步跨进了屋中,径直奔向了床榻之上已是筋疲力竭的女子。

“灼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一句“灼儿”道明了面前这女子的身份,正是数月前被景徽帝说着已赐死的王灼儿。而从来会如此亲昵的唤王灼儿的男人,也就只得作为夫君的秦懿承了。

“殿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灼儿声若蚊蝇的回应着,透着产后的虚弱无力,一双纤细的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秦懿承的衣袖。她没有因着生产之痛掉过一滴眼泪,却于此刻再次感受到秦懿承熟悉的气息而汩汩的冒起了眼泪。

“怎会?这会不是就已经见到了!”

秦懿承温柔似水的腔调透着无比的坚定,将已揽在怀中的王灼儿拥得更紧,湿润了眼眶,又是显着小心翼翼的吻在了她的额头、侧脸、以及那失了血色的薄唇间。

半晌,他带着温和的目光看向了一侧抱着孩子的稳婆,对上襁褓中那张粉嫩饱满的小脸,咧开嘴笑得很是开怀。

“是女儿,还是儿子?”

稳婆见状哪怕心有余悸却是依言将孩子送到了这陌生男人的手中。她虽是一个没多少见识的稳婆,但见这突然冒出来男人与这女子亲密非常再如此说话,也知是夫妻无疑了,又是哆哆嗦嗦的道了一句。

“恭~恭~喜~公~子,夫~夫人给您添了个千金!”

“真是女儿?好,实在太好了!”

秦懿承无比欣喜的念叨着,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将其送至了王灼儿的怀中。随后,他还带着笑意的脸沉了下来,看向了这个挽着妇人发髻,透着拘谨怯意的稳婆。

“大娘,多谢你为我夫人接生!”

秦懿承话音落罢,两个黑衣侍从应声进得了屋中。其中一人将手里捧的一盘沉甸甸的银锭子送至了稳婆面前,另一人腰佩的长刀同样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的肩头。

“这些银两是感谢大娘你为我夫人接生的酬劳。可若你胆敢向第二个人谈及我们夫妻二人甚至道出今日之事,你还有你的一家老小都会以性命为之付出代价!大娘,你可明白?”

稳婆惊艳的目光还未来得及从那盘明显超出千两的银子上收回来,又是被紧着脖子的刀刃吓得腿软跪地。

她好半天方反应过来,对上这生得好看显着贵气的男人,由其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震人心魄的气势,吓得支支吾吾的应出了声。

“贵~贵~人,是~!不~不~敢~,小~妇~人~绝计~不~会~不说出去一个字!”

秦懿承见得面前已被吓得说话吐字都不清楚的稳婆挥了挥手,两个侍从已是心领神会的将人给架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