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了某个麻烦家伙带着元气满满的声音打来的电话,李泉反而感觉到自己的元气快要被掏空了。

明明带着和风细雨一般的笑容,那家伙怎么能那么毫不介怀地讲出这么糟糕的话呢?

不仅在家里时几乎天天要给自己带来麻烦,就算出远门了还要让自己不得清闲。

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

李泉正坐在床上愤然吐槽的时候,卧室的门突然就被人敲响了。

接过电话,心中也算是有数的李泉赫然就是一惊——

早知道这麻烦会来得很快,但不至于这么快的吧?

惊愕之下李泉一时间没来得及回应,结果敲门声竟也就此中断,再没响起第二次了。

李泉能想象得到门外面的光景,不愿让人多等,于是在寒意和困意的夹击下挣扎着起了床,穿着睡裤、草草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房间,当然也没忘了顺势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慢慢地推开紧关着的卧室门,就和那麻烦家伙在电话里说的一样,一个体态娇小的女孩子闷闷地趴在餐桌上,当真是处子之静、一动不动。

直到听到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她才猛地转过头来,呀地惊呼一声:“学长,你这么早就醒了呀?”

先前敲了一阵门后,就趴在餐桌上发呆的女孩正是卓清涟。

“诶,”李泉对这个“早”字的用法有不小的疑问,为求谨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那个,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吧?”

卓清涟好像就有点尴尬,连忙支支吾吾地向李泉解释:“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之前敲门的时候没回应,我以为学长还要再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没过多久你就直接出来……”

大概是觉得事态有些紧迫,误会必须冰释,小师妹用极快的语速向李泉解说,直听得他也有些莫名焦躁起来。

毕竟刚起床的余愠还未消掉嘛。

李泉向下压了压双手,示意卓清涟先停下来,“那个,你说慢点,说慢……啊,不是,就算不解释也没关系。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放松点。”

大概是因为学长让自己别说话的时候顺带着皱了皱眉头,望在卓清涟眼里少女心思就不免有些忐忑。

“那个,学长……”她还待继续解释,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放在平日里非常娇俏可爱的脸庞上未免让人十分怜惜。

要是放在平日里,李泉看到这等娇憨神态,自然是心神动摇、速速举手投降,但放在今日,尤其是刚刚那通电话之后嘛……

心神动摇自是一如往昔,但心中隐隐就多了些戒备警醒之意。

毕竟眼前的小师妹是被某个麻烦的家伙派来……

“诶?学长你怎么了?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没想到深具天然属性的女孩儿也有着和旁人一样的敏锐洞察力,李泉只是在心下稍微给自己提了个醒,就被她一眼识破,还直接问出来了。

这样的天真无邪的态度让李泉很难对她隐瞒什么,只好叹了一口气在桌边坐下,同时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下。

“哦。”卓清涟照旧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在李泉身边大概十多公分的地方拉了一张椅子就势落座。

平日里未曾多留意的清甜体香扑鼻而来,初见时刚刚齐肩的漂亮褐发也长长了不少,原本稍显蓬松的发式已不复原貌,虽然仍绑着红色的发带,但这时已经是用来绑住脑后盘起的辫梢。

作为一个大大的单身直男李泉对女孩儿的发型自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尽管觉得落在眼里非常赏心悦目,但依然找不出可以描绘其状貌的专业名词。

就在李泉险些又要盯着这位师妹神游天外想些有的没的事情之时,天然如她却又一次合时宜也不合时宜地重复了自己的问题,“那个……学长,为什么要这样盯着我?”

也许是两人间的距离太近,语气中的羞涩显露无疑。

“啊,不,没什么没什么。”猝然醒觉过来的李泉下意识般往后仰了仰身体,双手在身前连连摆动,一副无辜且清白的样子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只是还没睡醒,发发呆而已。”

“哦。”她点了点头,没再哪怕半句的追问。

眼前的女孩儿显然最好糊弄,这种毫无诚意的托词竟然也一点不漏地全盘接受,这等情态反而让李泉有些不好意思,他清清嗓子站起身来,“呃,说了这么久的话应该也口渴了吧,我去倒点水来。当然你要想喝茶或咖啡家里也是有的哦,但是其他饮料嘛……因为吴桐不喜欢就没有什么储备。”

这回可是展露了久违的待客之道,连李泉自己都觉得这礼数简直无懈可击,区区师妹也应该心满意足,宽心地谅解……

然而就在李泉自鸣得意、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的女孩儿突然又迸发出了他事前从未想到的热情和干劲——

“我知道我知道!”她得意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小桐跟我说过了,客厅里的饮水机已经坏了很久,所以要喝水的话得去厨房用水壶烧!平时开水也都装在暖壶里!”

然后她就不顾已经目瞪口呆的李泉,动若脱兔般地一闪身钻进了厨房。

然后最多半分钟的时间,就双手捧着一只几乎盛满温水的玻璃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笑魇如花地来到李泉身前,将水杯端端正正地奉上:“学长,请喝水。”

望着她脸上无论怎么看都太得意太虔诚的表情,李泉就在心中暗骂——

不管平时怎么折腾自己都好,那都属于家庭内部矛盾。但是干嘛临走前还要坑害自己的亲友,顺带埋下一颗这么危险的大炸弹啊?

“阿嚏!”正坐在通往对岸某国际机场摆渡车上的某妹妹打了一个喷嚏,一股酸麻难当的感觉登时涌上鼻尖,尽管被这酸麻感刺激得差点流了眼泪,但她依然只是掏出一张纸巾毫不在意地擦了擦鼻尖,嘴里默默念道:“背后骂我就骂我呗,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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