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年逾六旬的雅克.塞泽尔,有一张风霜雕刻过似的、满是细密皱纹的脸,却也显得极为坚毅。

当年他作为朗化石油集团负责奎科妥思油田的负责人,曾在奎科妥思坚守两年之久。

在集团董事会作出撤出奎科妥思油田的决定之后,三座采油平台的日常值守、维护,虽然在朗化石油整个集团层面已经是很小的事务了,他依旧坚持亲自事无粗细负责着。

曾经他手下有二十多名员工丧命于奎科妥思,其中包括他的长子,但他并没有因此心生畏惧,心里怒火憎恨一直都没有平息过。

在朗化石油集团内部,他向来都旗帜坚决反对出售奎科妥思油田,一直都在积极奔走,游说卡奈姆以及南部几个几内亚湾国家联合打击猖獗的海盗势力,重启奎科妥思海底油田的开采。

然而朗化石油董事会主要成员却想着趁油价高企及时止损,而不是在那片像无底洞似的罪恶之地继续消耗下去。

奎科妥思钻井大劫案在欧美社会还是太轰动了,即便有些石油公司想火中取栗,但开价却难令朗化石油满意,事情就拖了下来。

诺奎湖庄园袭击案发生后,因为伤亡之大,欧美媒体也是给予很大的关注。

雅克.塞泽尔差不多也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相关报道,甚至第一时间就主动联系过来,询问袭击案更详细的细节。

周晗那边也没有刻意整理一些特定的线索,将世人的目光引向奎科妥思钻井大劫案,雅克.塞泽尔就主动将奎科妥思钻井大劫案当时并没有对外披露的细节资料发送过来。

双方很快就从诸多细节,比如被击袭的海盗的纹身、相貌特征,以及袭击时特殊的奎恩土语、特殊的骨珠、衣服布料等等,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袭击诺奎湖庄园的海盗,跟当年奎科妥思钻井大劫案、前后杀害朗化石油集团二十多雇工的凶手是同一伙人。

这些证据经媒体报道出来,即便朗化石油集团有些高层不想旧事重提,也必然要站出来表态敦促国际刑警及奎科妥思所在国杜鲁阿加强对当年的大劫案的侦查。

斯特金在此期间两次赶往巴黎,与雅克.塞泽尔以及朗化石油集团其他高层见面,洽谈奎科妥思海上钻井平台的重启工作。

朗化石油收购奎科妥思海上油田时就耗资二十亿美元,而以前受经济危机重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油价,奎科妥思油田的公允价值更在三十亿美元以上。

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下家出售,朗化石油也不可能想着任其空置在那里。

现在这个状况,非但不能产生一丝一毫的收益,每年还要倒贴数千万美元的值守、维护经费进去。

然而除了那两年频受袭击导致惨重的经济损失外,另一个关键原因也是惨烈的欧美雇员伤亡,令朗化石油董事会高层以及主要投资人受到法国国内左翼舆论的激烈抨击,令他们不敢提重启之事。

当然,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将开采、运输业务承包出去。

不过,除了海盗外,杜鲁阿国内近年来动|乱还时有发生,有哪家石油公司愿意进入高风险地区做利润微薄的外包业务?

有足够实力的石油开采公司,直接参与其他非洲地区的油田开发,不香吗?需要替朗化石油打工?

那些想赚辛苦钱的小公司找上门?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幕后黑手派过去的,朗化石油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吗?

现在弗尔科夫石化集团的核心投资人、控股股东,遭受如此猖獗的袭击,带着同仇敌忾的情绪跑过来,提出要将奎科妥思油田的开采、运输业务外包过去,至少在居心上是没有问题的。

而弗尔科夫石化集团提出的外包条件也相当宽厚,只是想着将开采出来的原油交由弗尔科夫石化集团旗下的石化、炼油厂消化。

这几乎都不算什么条件。

虽然朗化石油在法国西海岸也有大型炼油厂,但从奎科妥思开采出来的优质原油运回到法国西海岸,路途更远、运输成本更高不是吗?

奎科妥思油田是朗化石油闲置、非但不能产生效益、每年还要吃掉大量维护费的资产,在成功找到下家出售之前,哪怕每年能为集团创造三五千万美元的效益,也是赚啊!

所以在斯特金动身去过两次巴黎以及朗化石油的谈判考察小组重返几内亚湾,考察过一次弗尔科夫石化集团的生产以及原油码头等基本情况以及弗尔科夫石化集团、几内亚航运公司组织原油开采、运输的基本能力做出评估之后,双方很快以欧洲难以想象的高效率谈成合作条款,雅克.塞泽尔这次是代表朗化石油正式过来签署协议的。

将开采、运输外包出去,不意味着朗化石油就不闻不问了,外包只是将最累最危险的工作交给弗尔科夫石化集团承担,但朗化石油还是会在几内亚湾设立安全及监管事务办公室。

朗化石油除了要保持对奎科妥思油田的开采、运输业务进行技术上、财务上的全面监管跟指导外,还会直接参与对开采平台以及运输路线的安保工作,以保持对奎科妥思油田的实际控制权。

雅古.塞泽尔将他在朗化石油的其他职务都推掉,专门赶过来负责这个安全及监管事务办公室,他本人的意愿却不是想着弗尔科夫石化集团会不会偷油什么的,实际更想参与到对奎科妥思海盗的打击行动中去。

因此他也强烈建议安全及监管事务办公室,就建在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的这个新训练营基地旁边,以便受雇于朗化石油的武装雇佣兵,能跟塔布曼安全顾问公司的海上作战力量协同承担起打击海盗势力的责任来。

雅古.塞泽尔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没有觉得这边一片荒芜,条件就艰苦了,曹沫返回塔布曼家族在奥古塔的庄园,他坚持留在训练营工地直接开展工作。

曹沫也是由着雅古.塞泽尔,他与斯特金、小塔布曼等人赶在天黑前驱车离开训练营工地。

“塞泽尔这两天硬是没有提及埃思基金会,他不可能没有怀疑到埃思基金会头上吧?”陪同雅古.塞泽尔以及其他朗化石油工作人员从巴黎飞抵贝宁的斯特金,坐在车里,看着夕阳从后视镜里折射进车内,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年在报道里将奎科妥思钻井大劫案的矛头直指埃思基金会的,采访记者我们也已经挖出来了。那名采访记者是雅古.塞泽尔就读巴黎大学时的同学,在埃思基金会起诉其工作的报社之后就被迫离职——看上去他背后有朗化石油以及雅克塞泽尔撑腰,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名调查记者的妻女在一年内相继死于蹊跷的车祸,”曹沫靠上椅背,说道,“在雅克.塞泽尔心里大概认定在找到直接的证据之前,舆论的指责也好,质疑也好,实际上都没有什么意义吧?”

“真他妈黑!”斯特金用蹩脚的中来了一句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