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仍旧,打脸生疼。

瓢泼的血雨中,老人家看见了一个纤腰细腿的女人,白衣撑起黑伞,伏在陈阿金的背上,一只苍白的爪子,勾勒住他的脖子。

脸颊贴着脸颊,在耳根吹风。

“好一头妖邪。”

老者脚踏着血水,喃喃道。陈阿金从空中落地,老者动了,躯干若大鹫掠食,扑杀而去,依旧是那团无形的气机,这一次,在他手中压住,没了形制,又似一团被拿捏住的水,不断的变化成各种兵器的形状。

陈阿金转头,失去血色的脸上多出一抹嫣红,血气上涌。他对着背上的女鬼轻言细语:“宝贝水儿,替我杀他。”语气甚为平静。

女鬼,转过脑袋,痴痴地望着陈阿金,失去眼珠子的眼眶分外骇人。两个黑黝黝的孔洞,流出一抹血线。陈阿金鬓角再添一缕白发,女鬼鲜红的舌头在他脸上拱了拱。

下一刻,女鬼从老者眼中失去了踪影!

不见了!

在哪儿?

茫然四顾,老人家挠了挠脖子,有点痒痒,立马弓腰,险之又险地躲过从身后探来的一记鬼爪。

离殒命不过是毫厘的距离。

气在掌中游走,失了形制,却是汇聚百兵的锐气。

这一刻,那缕气机没再脱手。老胳膊老腿深深受变向斜掠而下的一爪,皮肉翻开,后背上被开出三道血痕,深可见骨,血水沾湿背袍。

老者转头,眼中蕴藏得意,灰黑色的眸子泛起一丝亮色。手心贴住气机,大跳,飞起横拍一巴掌,端得霸道无匹,似火如碳炙的一记狠手,印在了这位叫做‘水儿’的美人鬼物身上。

砰!

银瓶乍破,血雾漫天。

远处陈阿金手中黑伞瞬间脱落一截龙骨,其后才响起厉声厉气的鬼叫。

“我要吃了你!”

“吃了你!”

“吃——”

弥漫的血雾,散而不乱,丝丝缕缕,最终再次汇聚成一名妖冶的女子形象。

只不过,这一次女鬼身披了一件血红袈裟,恍惚如烟,状若妖神。

倩影再次出现在了老者身后。

血袍袈裟之上,探出的赫然是一只猪龙前爪,乌墨色泽,又厚又沉,遍布坚鳞。

纤细的胳膊,高高扬起,重爪拍头似斧钺般落下

……

…………

………………

“老夫修行甲子有余,历数诸朝,参儒拜佛求道,难得寸进。遍点蜀山,当以吾家资质最是堪愚,实愧师门。不过蜀中门徒,上下三代,唯吾活下六十春秋,日夜罔替,寒暑不缀。求只求那一点通玄气。”

老人家蓦然间挺直了腰杆,上下恒宇,八方四面都是他的声音。

“诛邪!”

“诛……邪,诛邪……”

声音由远及近,老者背后泛起一圈毫光,鬼爪还未落下,女鬼‘水儿’就开始在老者身后融化,如一滩煮熟的液体散开。

老人家张口,牙齿俱全,吐出一道狭长的白光。

“法通万古,此气最通玄,隶属先天,脱于五行。

遇火则,遇水则冰。

非铁亦非玉,非刀亦非剑,上诛六方鬼神,下破九界虚弥,尽斩人间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