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的确曾经在无数日夜里质疑过前路。

毕竟众所周知,世界屋脊以及更高的喜马拉雅山脉的确是不毛之地。

他们羞愧不已,仿佛被戳破了心事。

“无妨,我明白你们的心意。”

程林微笑开口。

于是那些白衣信徒们平静了下来。

“坚定自然好,若曾经有过犹疑,也不必惭愧,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程林再次开口。

于是,那些深感惭愧的追随者们重新抬起了头。

“总之,你们抵达了这里,

抵达了世界最后的土地,

抵达了海水永远无法侵蚀的新大陆,

是的,旧大陆将会消亡,那这里,便是仅存的土地,

我们依当称之为新大陆。”

“可是正如你们所见的,这片大陆荒芜、冰冷、寂寥无人、鲜少看到生命、便是植物也不茂盛,

我们的脚下是无法耕种的冻土,

我们的头顶是稀薄的大气天空,

我们感受着它的冰冷和沉寂,这片新大陆似乎并无我们期盼中的勃勃生机,

我们拥有的物资有限,食物更少,

我们没有居所,只能面朝天空,头枕大地,

我们只有三百万双手,却似乎并无施展之地。”

下面骤然一静。

所有人都紧绷地仰望着先知。

程林所说的,他们何尝不知,若无解决之法,即便这大陆不会被淹没,那他们又如何能活下去?

而他们的希望只有一个。

那便是人群中心的那个白衣身影。

人们记不住先知大人的音容,因而那身白衣便成了标志。

说来也怪。

四个月迁徙,先知不曾乘车,只是步行,踏过无数肮脏。

那身白衣却不曾沾染半分污泥,依旧光洁白亮如新。

此刻,他们紧张而又忐忑地凝望着程林。

期待,又恐惧地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关于生命的决断。

是生亦或者死?

一片肃穆中,程林忽然轻轻一笑。

他的笑声很轻,却宛如一阵柔风,吹过人群。

那肃穆顿时宛如阴云,被风吹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