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雍县的前一天早上,李显睡得有些死,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穿着睡衣,打开院门的时候,孙秘正满脸笑容地看着他。

突如其来的造访,让李显稍稍愣了几秒,若不是看过那张照片,李显或许会把他当做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辈,然而此刻,他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明知道是苍蝇却不能吐出来,只能咬着牙咽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自己的失礼,李显在短暂的权衡之后,立马摆出一副和煦的笑容,侧身让开了道路,笑道:“什么风把孙秘您吹来了?”

出乎李显意料之外的是,孙秘却没有挪动半步,而是保持着先前的站姿,不紧不慢地说道:“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他翻了个白眼,笑骂一声:“你小子,赶紧穿好衣服,县长要见你。”

这一番语气,真的像一个邻家大伯一样,可在李显听来,能憋住不吐,已经是极限了。

“这不被人害的好多天没有一个安稳觉,今天特意准备睡个懒觉,哪想被孙秘您给吵醒了。”

李显说话的时候,故意咬重了“害”这个字的语气,同时注意着孙秘的脸色。

见他没有任何异样,李显也只能佩服他能坐上如今的位置,确实是有一番功底的。

“怎么?把我和那些歹徒相提并论?”孙秘又是笑骂一声,摆摆手说:“赶紧去穿衣服,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李显说了一声好,就揉揉眼睛进了里面。

只是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孙秘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下来,盯着李显的背影看了很久,等李显打理好,再次出来的时候,孙秘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来得急,这一趟是县里的专车接送的,李显与孙秘坐在后排,保持着一段距离,尽管东一句西一句,可两人的关系,连明眼人都能看出有问题。

“小李啊,那个案子有没有其他最新消息?”

“出了公安局我把所有事扔给了公安,进展怎么样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样就对嘛,做人还是轻松一点好。”

“孙秘过得轻松吗?”

“轻松,轻松,呵呵。”

“那就好,孙秘轻松我也就轻松了。”

“你轻松我才会轻松。”

司机也不时好奇,为什么两人的话总是像说半句留半句,让人捉摸不透。

到了县大楼,孙秘先下了车,走到李显车门旁,正准备为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却没想李显直接自己打开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人有个怀习惯,喜欢亲力亲为,像开车门这样的事,我哪里敢让孙秘为我效劳。”

孙秘杵了片刻,自觉有些尴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看了李显一会,才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身份的人,你我以后还需要好好亲近才对嘛。”

李显摇头失笑:“我就是一个浑身沾满铜臭味的商人,而孙秘您是前途似锦的大人物,你我不是一路人啊。再说,你也看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被人把命要去了,孙秘也不怕造了无妄之灾?”

虽然李显说话的时候,笑容可掬,可总让孙秘觉得他似乎话里带刺,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

“李县长就在上面吧?我就自己上去吧,不劳孙秘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