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鬼帝飞渊的话,冥幽幽立刻垂首而立,不敢多出一言。

缘风卿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却是一沉,忍不住向着悬浮半空的鬼帝飞渊拱手一揖道,“帝尊,今日之事并非全是冥姑娘之过,她也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为了逃脱暗夜道人的追杀强入鬼界,此事既然因我而起,帝君若是要罚,理应由风卿也承担一半罪责。”

冥幽幽一愣,立刻跪倒,“帝君,此事与缘姑娘无关,她也不是鬼界中人,属下愿意承担全部罪责,还请帝君息怒。”

听到冥幽幽这样说,缘风卿心中说不出的感激,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冷情冷性的冥幽幽会为了救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但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岂能眼睁睁看着冥幽幽遭受百年禁闭的惩罚而不理?是以,尽管她并非鬼界中人,依旧跪到冥幽幽身边,语声恳切道,“帝君,冥姑娘是因为救我才……。”

“住口,”一道冷洌的女声突然出现,打断了缘风卿的话,二人同时抬头,只见前方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衣,头长犄角的清冷女子,脸色亦是苍白如雪,双眸如冰霜,扫过她们的面孔时,让她们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冥幽幽一见此女便垂下头,再不敢多发一言。

看到她的神色,缘风卿已知这女子在鬼界的身份不低,也不敢造次,但听她冷哼道,“幽幽,你私自带领凡人闯入鬼界,已是犯了我鬼界大戒,还险些让暗夜道人在我鬼界造次,逼得帝君出手,你可真是了得啊!依我之见,禁闭百年尚算轻的,依我鬼界律法,理当废除修为,送去六界轮回,生生世世受苦,永不能回归!”

缘风卿一愣,未料这女子心肠如此狠毒,鬼帝飞渊尚对冥幽幽放过一马,只是禁闭百年,这女子却要废除冥幽幽的修为,还要让她生生世世受苦,真是最毒妇人心。急忙抬头看向鬼帝,正欲再诚心哀求之时,就听他淡淡说道,“梦离,今日之事不必再提,暗夜与我之仇早已深结,迟早也会闯入鬼界,与她人无尤。既然并未对我鬼界造成什么损失,就此作罢便是。”

那叫梦离的黑衣女子一听,眸中极为不甘却不敢不从,只能低声应“是”,伸手一招便与冥幽幽一同消失,迫使缘风卿连跟冥幽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再见到她,当面向她说声“谢谢”。

刚叹完气,忽听鬼帝又道,“今日救你一命缘自当年你帮我作证的人情,它日若是再见,本尊亦不会看在你父尊之面过多插手,你还是好自为之!”

缘风卿本以为鬼帝飞渊也和冥幽幽她们一同走了,没有想到他不但没走,还说出这段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什么作证的人情?什么父尊之面?”

鬼帝却不再应她,转身消失不见。

望着重归平静的黑暗天地,前方依旧密密麻麻的鬼魂身影,缘风卿缓缓起身,正在想着如何离开鬼界时,便被一阵狂风吹来迷乱了视野,等风停之时,视野恢复清明,竟还在浣城那座府邸之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日渐偏西的火红太阳,只觉之前来去鬼界的经历如同做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也不知道冥幽幽是否真的回到鬼界,再也见不到了。

虽说她神思有些恍惚,但也知道之前的一切并非梦境,所幸的是那个叫“卓曦”的阴灵已除,人间少了一大祸害,而且知晓了浣城所有百姓的下落,更重要的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冥幽幽、小六和她都还平安无恙,实属不幸中的大幸了。

但转念想到暗夜道人的可怕,连鬼帝飞渊都可打成平手,这灵川大陆又有何人能与之匹敌呢?而且这个人睚眦必报,因与卓曦结义便杀害卓家满门,还将真凶卓朗的灵魂吞噬,真身强行占用,手段之毒辣想来就浑身发毛,自己这次与他结个梁子,他必不会轻易放过!今后真得小心谨慎了。

不过转念又想,既然明知暗夜道人不会放过自己,她又必须通过此人查出浣城百姓藏身之处,倒是可以费些心机从他身上寻找线索。虽说这样十分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

想到此处,先从身上取出三只仙门正道传递信息使用的纸鹤,以灵力注入所需传递的信息和收信人的信息之后,放手令它们飞了出去。

这三只灵鹤她分别传给了逍遥派的执剑长老云天澜、她的师父韦一笑和苍云门的掌门楚君离,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大概讲述清楚,希望他们火速来援,共商对付暗夜道人的计策。心里其实并没有底,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联手是否暗夜道人的对手,但在灵川大陆她所认识的人当中,也许只有他们三人能够与暗夜道人匹敌,其他还有没有强人她也不清楚,只能先如此了。

暗自叹了口气,刚想离开这座府邸先去与清渺等人会合之时,就听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惊得她心中一跳,急忙回头。

视野之中,那白衣如雪的少年缓缓从竹林中走出,神色依旧淡淡的看着她,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在看死人。

缘风卿抿了抿唇,心中本有些焦急,害怕方才自己以灵鹤传讯的事被他发现,请不来救兵,那可大事不妙。再想到这家伙弹一弹手指就可以让自己灰飞烟灭,自然不会把她当一回事,可她却需要利用他打探浣城百姓的下落,就算明知二人的修为相差云泥之别,却不得不为。可有什么办法才能拖延时间,不令他立刻要了自己的性命呢?

正思忖时,就听暗夜漫声问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需要我动手?”

缘风卿一听便知他没有发现自己传递信息之事,还算侥幸。心房虽因紧张抑制不住的狂跳,神色却是淡然问道,“你要杀我易如反掌,可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我可以与你做一笔交易,换我一条性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