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瑟瑟吹散了半空中那轮蛾眉新月披裹的浮云薄纱,唤出了满天璀璨的星辰。

秦城之南某处坐北朝南方位上佳的宅邸,原本蒙尘多年却是在前些日子旧庭换作了新貌。

现下,尽管这宽阔的门庭朱门紧闭,左右两侧新挂上的红灯笼却是无比亮堂,使得正上方门匾所的“懿王府”三个鎏金大字于黑夜中也是格外的醒目。

这处府邸是秦懿承三岁那年获封亲王时,徽帝一并赏赐的府邸。虽这府邸从秦懿承三岁那年起便空置至今,但今时今日回了秦城,也正好有个住处。

只是这府邸毕竟已空置多年,哪怕秦懿承虽已着姚管家先行回秦城修缮府邸、操持府中事宜,修缮起来还是耗费了些时日。再到打点好府中一切事还是显着有些匆忙,甚至于秦懿承一行回到府中除了府中的护卫,这打扫院子的人都还没雇得来。

因而入夜之后这偌大王府、庭院深深,显着几分冷清。连带这正院卧房也只透出了些许晦暗的灯火,不禁给人一种已至深夜的错觉。

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秦懿承进到了屋中。他只身穿过已经放下的层层薄纱帷幔,坐于床侧下意识的伸手触碰到此刻看着睡得正香的某人的脸颊。

“已经很晚了吗?”

王灼儿怏怏的询问罢回转过身来,她接收到秦懿承柔和的目光,支起软绵的身子不过片刻又显着倦怠的靠进了秦懿承的怀中。

“刚过戌时一刻!”

秦懿承单手扶着王灼儿的肩膀,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又是说道。

“听叶子说你从回府一直睡到现在,亦不曾用过晚膳,可是一直恶心难受的厉害?”

“这几日没有先前那般难受了,可还是觉得浑身没力气,懒得动弹!”

王灼儿说话的语气也是软绵绵的,显着慵懒。她由青州赶路回秦城这些时日,害喜害得厉害。成日头昏脑胀不说,还食难下咽,连带喝口水都能吐上老半天。

因而王灼儿在回秦城这一路上不是在吐就是在睡,整个人都显着浑浑噩噩的。哪怕是如今她回了秦城,已在秦懿承的这懿王府中还是觉着昏昏沉沉的有那么些不真实。

曾经,秦懿承只知妇人产子艰难,如今见得王灼儿自怀孕以来食难下咽、夜不能寐,单就赶路这一个多月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方知这十月怀胎同样不易。

“既没有这般难受了,起来吃点东西?”

“不想吃,没什么胃口!”

秦懿承听得王灼儿一句话说完,头次见得有孕多时的王灼儿没有因为提到吃而恶心犯闷,不由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那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给你做!”

王灼儿为着秦懿承的询问认真思考起来,却是不曾发觉自己如今竟有了想吃东西的兴致。

“嗯,我想吃柳州的腌梅子!”

“腌梅子?”

秦懿承听得王灼儿的话没由得一愣,他原是想着若王灼儿真有了食欲怎么也该吃点炖品燕窝用以补补身子,却是意外她想了这么半天想到的吃的竟是只能算作孩童零嘴的腌梅子。

王灼儿对于秦懿承的意外也不觉奇怪,毕竟他们如今是在秦城。

“柳州和秦城隔得这么远,我也就是说说罢了。不过柳州城头那家糕点铺子卖的腌梅子真的好吃,桃脯杏干也好吃~”

王灼儿说着说着一想到那腌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已是禁不住的咽口水,这倒是应了那句说不得。因为她这一说就越发的止不住馋劲。

秦懿承为王灼儿那颇为遗憾的语气内由得笑开了,从而显着十分笃定的说道。

“既然夫人想吃,即便是没有我也得给你变出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