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院,吕公著就在内臣们的引领下,来到了为诸生专门准备的课堂上,而这个时候,大臣子侄们已经结束了早课,俱都来到了这里听课。几个穿着青衣的内臣,则拿着一把类似戒尺一样的木制长柄状器物,来回的巡视着课堂上下。

吕公著走进去,观察了一会,然后他就震撼莫名了。

“这……”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从那一个个大臣子侄身前的案几上扫视、观察。

他发现,这些人全都在埋头于案几上的一本本册,奋笔疾,写着字。

他凑到近前,看了看,发现,这些册,竟然是一本本已经写好了题目的小册子。

其大体形制,大抵是提出一个问题,然后让人解答。

这些问题,虽然都很简单。

不过是写一段论语或者春秋上的话,然后让其答出下一句,或者解释此句的意思。

又或者,提一个在九章算术上的简单算术题,让人作答。

然而,这些题目,却多的可怕!

吕公著观察了好一会,发现,一本册起码有三十来页,而每页上都有至少五道题,换而言之,一本册至少一百五十题,涉及儒学、算术、兵法、地理等方方面面。

尽管俱是极为简单的题目,难度在吕公著看来,属于他八岁就已经不屑去想的问题。

然而……

“若吾八岁时,能有此等条件,有如此题册练习……”吕公著心想:“吾岂会受先生与父亲那么多戒尺?”

想着小时候被打到红肿的手心,吕公著就羡慕起这些大臣子侄们了。

“真幸福啊……真幸运啊……”他看着这些人,将眼睛停留在自己的侄子身上:“尔等真可谓生逢其时也!”

“得遇圣主、明君,不惜屈尊降贵,亲授恩德,指点提携……”

“如此大恩大德,尔等恐怕将来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啊!”

至于这许多的题目,如此繁重的学业,会不会让这些孩子承受不住?

在吕公著看来,这样的大恩大德,假如还有人想要喊累,那他肯定是没有良心,更将辜负国公圣德,简直不配为人子、人臣,应该直接送去雷州参观旅游再教育。

于是,他悄悄的退出去,走到课堂外,问着身边的内臣:“我闻国公规定每日有四课,早课、晚课,为半时辰,余者皆两个时辰……”

“这就是习题课了吧?”

内臣点点头,答道:“回赞读,确实如此!”

“习题课,乃是温习昨日、前日或者过去所学内容之课,故放于早课之后……”

“国公曰:温故而知新,圣人之教,当如是哉!”

吕公著于是面向春坊正殿,拱手道:“真乃圣恩广泽啊!”

然后,他就问道:“早课、习题课、晚课,还有一课是?”

“自是教授课……”那内臣道:“国公定于午餐之后半时辰,于右殿丙院命人教授之……”

“有教法者,有授兵法者,亦有讲算术者,国公有时更会亲临,宣以忠孝仁义,讲家国天下之事,激励诸生,为国家而读,为大宋而努力,为天下而奋斗!”

内臣兴奋的道:“便是吾等内臣闻之,亦是心有触动,恨不能为国公大业与壮志而捐躯!”

“而诸生更是闻者落泪,听者振奋啊……”

吕公著于是心往神以,道:“国公竟亲授德音教训?真圣王也!”

在他看来,那位国公,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些孩子,真的是太幸福、太幸运了!

这些人将来要是不能成材,不能报效国公今日的一番良苦用心,那干脆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

课堂中,吕安民幸福不幸福,他是不知道。

但,很累很累,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