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冷静,疯狂地给站在旁边的关悦悦使眼色。关悦悦看了眼我手中的冥币,又看了看我,一脸淡然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入账啊。”

你说你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瞎了呢!你没看见我手里拿的是冥币吗!这是冥币啊!

“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眉头一皱,我就感觉有一股冷风嗖嗖地往我背上蹿。

得,既然你关悦悦让我收,那我就收吧。等付阴匪回来看见我们竟然收的是冥币他不暴跳如雷才怪。

确定数额没错,我拉开抽屉就准备把这三千冥币给放进去。谁知道抽屉一拉开我就懵了,关悦悦之前说准备的零钱也是冥币!

将男人挑选的长命锁用油皮纸包好,关悦悦将写有地址的纸条认真地誊写了一遍,把誊写下来的地址贴在油皮包裹上,用细麻绳打了个十字结系好。

见刚才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我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悦悦姐……刚才来买东西的到底是人是鬼啊。”

“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人。”

“啊?”我抖得更厉害了,“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不?”

关悦悦手上动作一顿,看着很是阴险地笑了起来,“小夕啊,老付是不是提前给你结了一个月的工资?”

“我可以分不少的退回来!”

“已经晚咯。”关悦悦指着招牌上‘货阳贩阴’四个大字说道,“我们是做阴阳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个因果缘分。既然你已经收了老付给你的八千块,那你至少得把这第一个月给做完了。还有啊,刚才那个男人的钱是你收的,所以这长命锁得等老付回来了你和他一起去送货。如果货没有送到,那我不敢保证那个男人私下会不会去找你。”

以前爷爷当游方道士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卖死人东西的阴货铺。我一直以为做死人买卖这种事是民间杂谈,却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地竟然就成了阴货铺里的一员。

可能是看我吓得那个样比较可怜,关悦悦抿了抿红唇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小夕你也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你就把进店的客人当成正常人不就完了?月薪八千的工资啊,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刚才进店的时候我已经帮你看过面相了,你这个人命格里就缺钱,只有在我们这里才能基本解决生计问题。你先干一个月试试,一个月后不行你再撂挑子。”

倒不是我没原则,实在是关悦悦和我说这番话的时候除了言辞恳切,她的左手还拿着刚才剪了细麻绳的剪刀。我很怀疑这种敢和死人做生意的女人不介意再杀一个人,于是我很没有骨气地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做好古董店前台这个有前途的职业。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时候我飞快地跑回家,翻箱倒柜地从床底找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盒子里是爷爷这么多年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每年不是他所谓的法器就是一些记载着稀奇古怪轶事的籍。我从中拿出一本《南山纪事》,凭着记忆翻到记载阴货郎的那一页。

阴货郎,货阳贩阴者也。通阴阳之便,谋死生之利,受因果之刑。其言一者必为一,臂有赤纹,轻诺寡信者生死无门,永受无间之地狱。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卷起右手衣袖,果然一团淡红色的印记出现在我的手三里附近……

在家里失眠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九点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店里,一进门才发现付阴匪早就坐在前台等我了。

和第一次见面邋遢无比的样子不同,此时的付阴匪一身棕色皮夹克配牛仔裤登山靴,里面衬了间红色的短袖,胸前白胶印着sht这个明晃晃的英单词。老实说付阴匪这个长相和气质本来就有些匪气,再这么一身一扮上,白天走出这个大门说不定都要被人民群众当成通缉犯给举报抓起来。

“来了?”付阴匪把喝了半扎的玻璃酒杯放下,抬起右手看了眼时间,“还行,你小子还算准时,现在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我有些懵,“出发?出什么发?”

“给人送东西啊,那长命锁不是你给卖出去的?”

我都快要哭了,苦着一张脸弱道,“付哥,那锁是悦悦姐卖出去的啊。再说我一个小前台……送货上门这种服务怎么也不该轮到我吧?”

付阴匪伸出三根手指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道,“我们这家店不养闲人。悦悦要留在铺里镇场子,我后半夜还要去西山淘点东西,现在就只剩下你能帮着跑跑腿,你不去谁去?”

我一口老血闷在喉头差点没吐出来,你他妈早说你们这里的前台大晚上的还要给鬼送快递啊!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一条我会往这火坑里跳吗?

心里埋怨归埋怨,这绝命快递看来我是不送不行了。倒不是我怕付阴匪揍我,实在是他后半夜要去的那个地方太吓人了。

夷阳镇西山,那是乱葬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