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见闯下大祸,吓得四散逃跑。江尚语的母亲,再没有醒来。

八岁的江尚语抱着母亲的尸首,跪在衙门外求公道,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嘴唇干涸,白发积灰。村民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出面主持公道,眼睁睁看年幼的他晕死过去。

救他的是魔教长老,看中他的倔强与固执,教他绝世武功。

十五岁时,他学艺有成,回乡复仇。

当年领头的少年认不出他,倾慕他,与他结为好友。

江尚语掩饰数月,耍弄够了,才一剑刺穿那人,笑微微道:“认识许久,我介绍一下,我是江尚语,记得么?七八年前,你熟悉的白发怪物。”

那人的表情,定格在这一瞬间,惊骇莫名。

江尚语从怀中摸出一只女娃娃,缝制的很像可爱版的母亲。

母亲含辛茹苦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女娃娃对着他,咧嘴笑。娘亲,是你在高兴么,我为你报仇了。

第一次杀人,江尚语体会到的无上的快乐。

原来,公道不在人心,而在我手中的剑上。江尚语仰天大笑,血丝顺着剑淌下,没入泥土。

“师傅,娃娃好可爱,送我一只吧。”张宣喊醒他。

江尚语回过神,摸摸张宣的脑袋,道:“两只都是你的了,给他们起个名字吧。”

张宣拿在手中打量,指着其中一只,道:“它笑得好呆,叫常乐卿吧。”

江尚语脸色一沉,他本想对张宣说:两只娃娃,是我和你。谁知张宣这混球,开口就提常乐卿。

江尚语摸他脑袋的左手加重力道,带了几分杀意。

张宣性情温和,会有多么美好的未来,那未来若是与我无关,不如早点断送了。

张宣不知危机的憨笑,指着另一只道:“这只笑眯眯的,叫江尚语吧。”

“呵。”江尚语嘴角上翘,放松了力道。

两只娃娃,分别是我和常乐卿么?

那好,没有常乐卿,我就是他的唯一了。江尚语的嘴角不由上翘,只要常乐卿死……

三人各怀心思,赶到了平安县。

这一日,天空烟雾蒙蒙,密集的小雨一丝丝打在伞上。

远远的,张宣就察觉了异样。太静了,诺大的平安县悄无声息。城市仿佛笼罩在泥潭中,阴冷黑暗,毫无往日的生机。

张宣奔入杂货铺,收伞踏入。铺子空无一人,桌椅乱糟糟倒了一地,上面布满灰尘与刀痕,隐约可见凝固的黑色血迹。

“李大叔。”张宣唤了一声,没有应答,死一般的空寂,叫人窒息。

张宣冲入另一家店,情况大致如前,只是血迹更清晰可见。

为什么平安县到处是血迹,打斗痕迹?为什么没有人,熟悉的人们呢?

张宣顾不得撑伞,淋雨在街上奔跑。雨水顺着他的发丝向下滴,劈得他一头一脸的水珠。

他打开每一扇紧闭的大门,呼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声嘶力竭,焦急的神色越发明显。

江尚语缓步上前,伞挪向张宣,替他遮挡雨丝。

张宣察觉不到他的关心,不顾一切跑回自己家。

轰——

他震开了房门,自己家的门。

家中蒙了厚厚一层灰,桌椅倒了一地,妹妹已然不见。

“啊!?”张宣失控的大叫。

他跑回大街,查看每一户人家,心存一点希望,推开下一扇门,或许这次就能看到熟悉的人们。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绝望。心一点点下沉,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