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没有把话说死,梁氏也松了口气,好歹这才刚过年,大选往年是在三月初开始递帖子,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她把程君瑶的性子掰回来。

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女儿从歪路上掰回来,梁氏稍微走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程老夫人已经在说春闱的事。

程君旭去年考取了举人,今年参加春闱稍微有些冒险,程老夫人也问过他的意思,对于孙子说要试一试,程老夫人也没什么意见。加上三年前就考中了举人的宋诚,程家今年有两人参加春闱。

“春闱在二月里,眼下也不剩多少时间了,这段时间就叫他们好好读,别的事情咱们操心就好。到时要用的东西也得提前备上,今年瞧着比往年冷些,厚实的衣裳这些万万不能马虎。”就跟新年要有计划一样,虽没有写一张计划表,但程老夫人会在年初时,将今年重要的事说一说。

“母亲说的是,夫君昨日还同我说起,快到春闱了,叫我问一问诚哥儿和君旭,这段时间是依然去学堂,还是在家闭门读。去学堂也有好处,有先生和同窗,有疑惑的地方可以相互讨教,只是难免也有些杂事;在家中么要清静些,只是一个人读难免不足。”郑氏答道。

“是这样,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吧。”程老夫人也觉得都有好处也都有不足,已经要考春闱的人了,由他们自己做决定便是。

梁氏听两人说起这些,便又操心起程君毅的学业来。程君毅读不算出色,她也问过学堂里的先生,只道程君毅读十分刻苦,却没提叫他试着考一考的话,可见学问还没到。梁氏听着程君旭都要考春闱了,心中难免着急,程君瑶比不上程君悦已经是事实了,难道她的儿子还比不过前头那位的程君旭?

程老夫人和郑氏还不知,梁氏已经想着找程君毅谈一谈,叫他下一回秋闱务必考中举人,就听见程老夫人点她的名,回过神道:“母亲,我知道,我会提醒君毅好好读的。”

谁说的这个?程老夫人见她走神,心中一叹,道:“君毅读已经很刻苦了,他习武也不差,倒不如叫他问一问君泽,走武举的路子也好。”

这话梁氏有些不乐意了,这不是说她的君毅比不上程君旭吗?何况武举虽也能做官,可谁不知道武官不如官受重视,又要征战边关,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程君毅走这一条路。

“母亲,君毅那点花拳绣腿哪能跟君泽相比?况且他年纪也还小,不如叫他先专心读,日后实在不成再走武举这条路。”梁氏生怕程老夫人真叫程君毅走武举的路,赶忙说道。

郑氏和陆涵之心中翻了个白眼,心道真当武举进士是街上的萝卜,谁想要买一筐?一层层考上来能拿到武举进士的谁不是有真本事的?

程老夫人要说的不是这个,一时被带偏了去,程君毅的学业不着急,程君毅虽然学业不那么出色,但一向是个勤奋刻苦的孩子,日后考科举也好、武举也好,便是都不成,程家的能力给他谋个差事也不是做不到。程老夫人不着急,就将这事放下,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如今过完年了,老二也要回去当差了,屋里的事,你处置好了没?”

程老夫人自认为不是个恶婆婆,两个儿子娶妻之后,她没有插手过两人内院的事务,也就是老二闹得不像话,她才会管一管。这回二房闹得实在不像话,夫妻两个闹成那样,满府上下都看了笑话,如今梁氏是大年初二之后放出来了,程二爷当然也默认不再禁足,这两日都往外跑,人都见不到。

提起这个,梁氏只觉得从去年起,哪哪都不顺利,程二爷跟她的事,两人都挨了罚,也默契的不再提,但至今为止,程二爷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进出也没个好脸。

“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这样闹着像什么样,你既说了要给他纳妾,就从外面找一个,将人抬进来安生住着。”两人之间的问题,程老夫人也看出来了,老二也不是非得那个外室不可,是不愿意被梁氏掌控着,偏梁氏一心就想将二房拿捏在手中,上到老二这个丈夫,下到儿女以及二房的妾室丫鬟。

梁氏听程老夫人特意提了外面找一个,有些不乐意。从外面找一个,哪怕是花钱买一个,不是她身边看着的,谁知道是什么心性。若是正经抬进门的良妾,虽比不得她这个正妻,可也不是随便拿捏的奴婢,到时将她置于何地?

程老夫人看出了梁氏的不乐意,道:“晖园里,你身边给了他的丫鬟还少吗?你看他乐意吗?我老婆子也不想操心你们两个的破事,你们俩但凡再闹出先前那等笑话,我不要这脸面,亲自给你们主持和离如何?”

程老夫人说到这个程度,梁氏不轻不愿地答应下来,不等程老夫人接着说,寻了个理由便退了出去。

程老夫人见她离开,微微皱了皱眉,“梁氏也是我亲自挑的儿媳妇,当初也是明媚大方的好姑娘,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

郑氏还记得梁氏刚嫁到程家的情形。小叔子年轻丧妻,又有个年幼的孩子,偏又不是个沉稳有担当的,婆母挑选为他续弦时,考虑的便是沉稳大方有主见,能担得起事的,家世反倒是其次。梁氏的父亲是寒门进士,那时在翰林院当值,梁家家世不高,十七岁的梁氏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定下亲事,定亲之前,她陪着婆母见了一面,明媚爽利的性格打动了婆母,拍板定下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