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得很好,”程博衍站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他刚拍的片子,“下午给你安排取钉子。”

“你给我取吗?”项西又跟他确认了一次。

“嗯,”程博衍弯下腰看着他,“还怕吗?”

“有点儿,”项西笑笑,“不过你取的话又不那么怕了。”

“谁取都不用怕。”程博衍说。

“你取才不怕,真的。”项西揉揉鼻子。

“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小啊,”程博衍把小拇指伸到他眼前,捏着指尖,“就这么点儿。”

“这都说大了。”项西乐了,拍开他的手,撕开眼角的创可贴,指着自己的泪痣,“其实就这么点儿。”

“你自己待会儿,”程博衍笑笑,“我中午过来。”

项西本来想把认字的带到医院来,但想想又觉得一把年纪的大好青年坐在病床上认真阅读《我陪妈妈去超市》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就只拿了笔记本和笔过来。

靠床上在本子上一遍遍把自己这几天学过的字词默写出来。

字还是很难看,不过练了几天,好歹个头小点儿了,不会总一个字占两三行了。

快中午的时候方寅打了个电话过来:“你今天没上班吗?”

“没,你还要拍我上班啊?”项西懒洋洋地说,“都拍好几天了,还没拍好?”

“没有特别有感觉的,还想今天再补两张的,”方寅说,“你今天休息?”

“不休息,我请假了,”项西说,“我腿上的钢钉要取出来,下午手术。”

“哦,这样啊?”方寅想了一下,“我过去看看你吧。”

“看屁,你是想过来拍两张吧?”项西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现在马上来还行,中午大夫过来之前你就得走,我不想让人知道。”

“行,我马上到。”方寅说。

程博衍吃完饭,回办公室把手头的病历弄完了,然后去了病房,路上碰着了躲在电梯口窗边的一个病人,正坐在轮椅上偷偷抽烟。

“大叔,”程博衍过去把他叼着的烟一把拿了下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说多少回了!”

“哎!”大叔很心疼地往垃圾桶那边伸了伸手。

“烟盒呢?哪儿弄来的烟?”程博衍看着他。

“没了!”大叔拍拍轮椅扶手,“就藏了这一根让你给扔了!”

“扔得好。”程博衍鼓了鼓掌,叫来了去洗碗刚回来的护工大姐,“别让他再抽烟了,刚才又偷偷抽来着。”

“你真是没治了!”大姐过去推着大叔就往病房走。

“我还要看会儿风景!”大叔喊。

“到病房里看去吧,”大姐说,“你出来就为抽烟!还看风景这么高雅!一点儿也不注意健康!”

程博衍笑了笑,也往病房走过去。

经过电梯的时候,门开了,里面急匆匆地跑出来一个男人,挎着个黑色的大包,差点儿跟程博衍撞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一连串地道歉,然后往病房那边大步走了。

“没关系。”程博衍看着那人的包,皱了皱眉。

是个摄影包。

方寅跑进病房的时候,项西还靠在床上用腿垫着本子往上写字,一抬头就看到方寅从包里掏出了相机。

“唉。”他叹了口气。

方寅对着他拍了两张:“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