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钱呢?”项西说。

“谭小康把老子钱骗走了,我找不着他……”馒头说得倒是很平静,似乎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已经麻木了。

“谭小康?”项西差点儿没压住声音,手狠狠地握了一下拳,指节发出啪啪的两声响。

“不提这事了,过了,我今儿来是看看你,道个别。”馒头把盒子放回货架上,挑了盒小些的曲奇饼干拿着。

“去哪儿,”项西盯着馒头的脸,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回家吗?”

“我看你挺好的,”馒头转过脸看了看他,“你好好的,小展,咱们这样的人,能有条路走不容易,特别是还是条好路。”

项西没有说话。

“你总说我不是你朋友,我想想,最好别是,没人看到我上这儿来。”馒头拿着曲奇饼干一瘸一拐地往收银台走过去,又偏过头小声说:“你好好的,千万别再找我,知道你当我是朋友就行了。”

项西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看着馒头一瘸一拐地走到收银台,交了钱,又拿着那一小盒曲奇饼干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了超市。

中午的太阳很大,发白的阳光闪着耀眼的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项西跟着走出超市大门的时候,馒头的身影已经像是被融化了一样,消失在了填满整个视野的白光里。

馒头可能要出事。

这是项西的第一反应。

但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拦着馒头。

人和人不一样,他和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不一样,他努力地一点点融入“正常”的生活,因为他有程博衍。

从程博衍向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和馒头就不一样了。

同样是赵家窑出品,馒头却挣扎着滑向了另一条不一样的路,无奈而又像是无法改变,这条路跟赵家窑平行,也许交错,也许更向下。

而他不是程博衍。

他没有可以向馒头伸手的资本和实力。

他就算是伸手,也没有拉住馒头的力量,如果他不自量力地想要伸手,也许还会让正拉着他的程博衍脚步踉跄。

馒头也清楚这一点。

你好好的。这句话他说了两遍。

他们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就走这样的路,这才是常态,才是他们这些人的轨迹,哪怕是平叔和二盘,也都是顺着这样的路,殊途同归。

能走上“好”路的,少之又少。

就像他舍不得让程博衍这样一个“正常人”为他受到影响,馒头也不愿意他再被拉回黑暗。

哪怕满世界的光,一不留神也还是会碰到阴影。

项西一个下午都站在店里,看着进进出出的顾客,没有再看到馒头,或者和馒头相似的人。

这个世界上,他和馒头的那些过去,馒头不可知的那些将来,还真是谁也看不见的,就像从来都不存在。

他和馒头之间就这么从一个小小的开岔,也许就不再会有看见的那一天了。

下班之后,项西洗了个澡,出去买了份快餐回来,坐在小屋里边看电视边吃着。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无奈是最大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