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时,吕荼把柳下跖下葬完毕,他带着众心腹门客在其坟墓旁种了一些柳树,当吕荼浇完水的时候,他身后传来马蹄急奔,兵车萧萧夹杂人大哭嚎啕之声。

吕荼扭头一看,只见二马之车上站着一位身穿丧服,头戴丧带的武士,那武士满头花白之正哭噎着向这边赶来。

近了,吕荼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吕荼心中一个咯噔,他眼睛当时就红了,往那兵车所来方向像疯子一样急奔跑。

在奔跑的过程中,吕荼的鞋履被跑掉了,可是吕荼没有去捡起重新穿上,只是一个劲的疯跑。

张孟谈和东门无泽相视一眼,也是震惊,因为他们看清楚了那个披麻戴孝,额绑丧带的人竟然是自家君上身边心腹武士,当今齐国的虎贲中郎,仲由!

他怎么来了,还披麻戴孝,头绑丧带?

难道是?

东门无泽和张孟谈同时想到了一点,脸色大变,然后带着其他门客去追吕荼。

这一幕也惊呆了守护在吕荼身边的千骑,哦,不,准确的说是细柳营上下将士。

他们纷纷上马急奔驰,然后把吕荼和仲由包围了起来。

仲由此时疲惫委屈痛苦无奈愤怒希望等等各种情感交杂,他看着吕荼,看着已经十五年未曾相见的吕荼,他长大了,他的身躯比当年更魁梧了,他脸上虽然俊美,酒窝还是那样好看,可是眉宇间所蕴藏的饱经世故的沧桑,却是一眼可见。

“公子!”千言万语,仲由却是最终化作抱着吕荼那只一路狂奔被石子割破血糊糊的脚嚎啕大哭。

吕荼一把拽住仲由的衣领,眼睛瞪的似乎能吃人,可是却听得出他鼻腔因为泛酸已经有了哭咽:“说,说,到底你是为谁披麻戴孝?”

这个世间能让仲由披麻戴孝的人只有四个人,两个是仲由的父母,一个是仲由的夫子,孔丘,还有一个是齐景公吕杵臼。

可是仲由的父母早已经死去很多年了,而孔丘也绝不可能死了,因为以现在孔丘的名声,能杀他的除了上天还没有人。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只是吕荼怎么敢相信,怎么能相信,自家父亲齐景公去世了?

按照他的推算,自家父亲就算是如献记载的时间死亡,那还最少需两年,更何况年幼时和年少时,自己一直在帮父亲调养身体,所以如若正常的话,他的寿命绝对会比献记载的还要多活上几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是,如今,仲由披麻戴孝的来了。

你说吕荼会是什么心情。

看着吕荼即将崩溃,仲由只是抱着吕荼的大腿哭泣,吕荼怒了,再次询问,仲由这次回答了,他哭道:“公子,君上薨了……”

“君上薨了……”

吕荼闻言身体一怔,然后一脚踹趴下仲由,语气充满了永不相信的呜咽:“你胡说,胡说!”

仲由眼泪扑打扑打,他头不停的在地上撞击着,一下,两下,三下……

额头的鲜血淋漓证明仲由不是在说谎。

吕荼绝望了,他心中的那个不愿相信还是出现了,他脸色突然青红,再次拽起仲由的衣领:“你一定是骗我的,对吗?”

“我父亲,身体一直很好,他最少可以活八十岁,可是他今年才六十八岁,你却说,他死了,你骗谁呢?”

听到吕荼的话,仲由仿佛找到了力气,他声音嘶哑道:“君上不是自然死亡的,是被人杀死的,被人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