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萧邕懒懒的睇了那边看的人一眼,悠悠的道:“外面春色这么好,可是有些人呐,就只能窝在马车里,透过小窗看一眼呢。”

萧纵轻笑掀眉:“怎么着,我给殿下去牵匹马来?”说着去试了试暖炉,往里兑了一些桂花酿,倒了一盏递给她:“鹿乳温厚,加一些桂花酿可以去腥,你试试看味道如何?”

“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弄得跟厨子一样?”萧邕探身,双手捧住玉盏,饮下一口:“唔——确实比单用鹿乳强多了,而且桂花酿这么喝,倒一点也不辣,还香香的,是挺好喝的。”

萧邕仓鼠一样捧着杯子,慢慢嘬完,潇洒的伸手:“再来一盏。”

萧纵抿唇而笑,收拾了茶具,给她倒了杯玫瑰清露,再给她把一边备着的薄毯抖开。那意思是,祖宗,你该歇了。

萧邕扎着手,十分无语:“张院判跟您说啥了?一个个的这么紧张……”一转眼想到自己闷下去那碗寒月散,也没脾气了:“好吧……可是大白天的,我都躺了一路了,哪睡得着啊……”

萧纵帮她除了外披躺下,又盖好毯子,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见她一脸不服,粉红着双颊唧唧歪歪的窝着,内心暗笑。

鹿乳安神,添一点桂花酿则更加暖身,她向来不喜酒味,酒量更是清浅,这些桂花酿的分量虽少,但以他的了解,过一会儿人就得迷糊了。

果然没过一盏茶时间,萧邕就觉得自己两个眼睛都睁不开了。打脸来的太快,她不太服气。萧纵笑着摸摸她的狗头:“春困秋乏,你最近嗜睡的很,就不要挣扎了,乖——再睡一下。到营地我叫你,好吗?”

萧邕得了台阶,瞬间入睡,醒了的时候都没想起来,他哥后面还有没有说啥?入睡过快,毫无印象。

车已经停了,听声音太子哥哥就外车外,跟前世那两个不得善终的狗腿子说话。

萧邕对韩昭林和曾曦有点偏见,盖因这两位,韩昭林出身镇南将军府,武力彪悍,曾曦父亲曾太傅官至龙渊阁大学士,满腹经纶。可是这两位上辈子就这么懒懒散散,风花雪月过日子,还一人结了一朵烂桃花,把自己的日子搞得混乱不堪,还给哥哥都带来了非议,说他治下不言,风气不好。

不过,太子哥哥倒的时候,他两倒是很有义气,为哥哥上下奔走。只是力量悬殊的两个人,最终只成为两大家族的弃子,掀不起丝毫风浪。

重活一世,萧邕想努力一下,扶不扶的起来暂且不论,总要把这两人的烂桃花摘一摘。

萧邕在心里暗笑,提着裙摆被萧纵扶下马车。

这是邕宁公主受封之后第一次现身人前,生辰宴那一场风波,皇家虽避讳不言,但是现场的人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都在想着邕宁公主估计是不好了,就算勉强保住了一条命,怕也只能憔悴不堪,心如死灰……

但是现在看起来:锦绣貂绒确实裹得比旁人多,整个人被太子揽在身侧,小小的,圆乎乎的,露在外面的小脸,只有巴掌大,粉润白皙,容色不减反增,几乎不带一丝病色。而且仿佛比以前沉静了一些,一举一动都有些慢慢的,仿佛有些纤弱。

正常,毕竟大病一场,险些没能救回来。作为皇后嫡女,以前萧邕虽然不过分跋扈,但是骄纵之下,小脾气还是很有一些的。而且地位尊崇,自小娇惯,不谙世事,在几个公主里,一向是较为活泼,朝气蓬勃的那一个。如今这模样,美貌风华不减之前,顾盼之间的姿态甚至比以前更有韵味,但眉眼之间那股子无忧无虑的感觉散了许多。

淑妃禁足,二公主在京郊行宫挨着皇寺给妹妹祈福,向来得皇上倚重的平远侯,最近也被皇上斥责了一回。四公主此番突遭横祸,皇上最后竟然补偿了封号、封地,几乎将她一个公主抬到藩王之位,要保她一世荣华。

虽说子嗣是女人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公主如此身家美貌……一时,在场的人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萧邕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现在只想缠住她哥。

“既然父皇让你住到皇帐旁边,你就过去。现在是在宫外,营地这么大,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一丝疏漏……”萧纵自认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人:“父皇母后身边最为安全,对吗?你住到那边去,我才放心。”

萧邕坐在萧纵面前,可爱吧唧的仰着头:“可是我能不放心你呀,你也说,这边没有父皇母后身边安全,我就更不放心了。”

萧纵心里既受用,又无语,点着她的小脑袋:“劳你惦记,我这边精兵强将护持,真不用你操心。”想想又叹道:“小祖宗,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之前有多难受忘了吗?还敢疏忽自己?你再来一回,让我和母后怎么过?”

萧邕反正不信,他要是能保护好自己,前世还能被人栽赃上?从他帐子里还搜出了信。让老鼠溜到家里了,还觉得人人都好呢?她还不了解他,向来没一点防人之心。

“你那些兵,有父皇给我那二百精兵强吗?我那可是父皇从神机营里直接调的,而且已经都归我管,还没试过身手呢。”萧邕摆摆手推他:“本公主主意已定,人手我都安排好了,玄一说,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萧纵看她信心满满,心情倒是很好,一时也不想勉强她了。父皇身边虽然安全,但一旦御前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想伸个手都难。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跟前,不管出什么事,他总归是把她摆在第一位的。

于是直到皇后派人来催,才知道这小机灵鬼在他哥那边排兵布阵。

皇上坐在旁边,闻言也笑了:“看来她很喜欢那队兵啊,赐对了。”

皇后气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耽误纵儿课业,一天到晚尽瞎操心,纵儿也惯着她。不行,回去我就把她掬回来。”

“诶,皇后你太严厉了,怎么这么说她。”皇上心情挺好:“纵儿性格温和良善,我原来还怕呦呦受这次打击,会一蹶不振,再这样伤身伤心下去,反倒不好。现在看来,倒叫纵儿照顾的很好,你就不要管太多了。“

说完又想到:“况且呦呦的身子,若真的注定无嗣……让她跟纵儿亲近一点更好,将来有纵儿看着,才没有人能欺负到她。”

皇后无奈的摇摇头:“还是皇上想的周到,都替呦呦考虑到了。”

皇上走到皇后身前,揽着她:“这次是瑾儿做的太过,朕知道罚轻了,淑妃也曾在朕面前哭求,求朕赐瑾儿一杯寒月散。只是瑾儿也是朕的孩子,朕实难下手,最后只能罚她去行宫思过一年。梓潼,你不会怪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