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纨绔遇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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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邕被热心的客人堵在大厅,硬是要给她讲讲这如是楼的美貌妈妈桑,眼里一片狂热,又说想见人家一面有多难,你小子反正是不可能见得到了,有幸听我描述描述,就当是得见过天人,也不枉来此一趟。
萧邕眼角微微抽搐,在玄一的护持之下,始终没让他碰到过自己。但是鉴于此人热情实在高涨,她又实在想装个正经纨绔,遇到这种事情可不得“津津有味”的打听吗?于是只能“哦哦哦”、“这样啊”、“真那么好看吗”的附和他。
青楼楚坊这边的事情,有荆荆操办,她又在她眼皮子底下,倒是不必她亲自过来。但南江奕要赶来京城吃萧瑾的婚宴,他来一趟不容易,往常虽然也有他的消息传来,银庄和镖局互相依存着办起来,也没让她操太多的心。
但是能当面谈谈,也是好的。他能来一趟京里不容易,萧邕这趟悠悠哉哉的出宫,就是约了他,其他人谁都没说。
如今看看时辰,没到和南江奕约定的时间,就跟着这位一谈到荆荆浑身起劲的二世祖上了二楼雅座。
云鬓花颜,雾香鬟影,如是楼的姑娘们倒是没有什么聒噪的,不随便多话,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声音,笑起来娇颜初绽,萧邕身为个女人,觉得看起来还是比较舒服的,比徐州那个好多了。
不愧是荆荆开的,有档次!
没一会儿,楼下传来叮铃作响的铃铛声,然后又慢慢合上琵琶和古琴,整个楼里的声音都倏然消失了,只余天音袅袅,绕梁不绝。
扇子敲在桌面上,传来轻轻的啪啪声,萧邕收回视线,就见那无事忙的自来熟凑近她,对着楼下示意:“诶诶,我也不问你是谁了,不过看你这样子,这还是第一次来吧?”
不,本宫来过好几趟了,这些美人,说到底都是本宫的,包括荆荆。但是这么招仇恨的实话,这辈子都说不出口吧?萧邕暗道,看着他点点头,面上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啊,这……”
那人大约是逛青楼楚坊逛出了优越感,得意的给她介绍:“算你运气好,来的正是时候,赶上这一月一遇的琼裳一舞。”说完给她倒了一杯茶。
但是萧邕早就学会不喝任何人的东西了,随意的看了一眼,扭头看向楼下,果然有一列姑娘翘首扶肩、莲步轻移的出了舞帘。柔纱束腰裙翩跹飞舞,纤腰若素,柔指挽着繁复的莲花印,袅娜的跳着轻巧的舞步。
萧邕淡笑着欣赏底下的舞乐,为了表示沉迷,演好色胆包天的纨绔形象,她还轻轻的和着节拍鼓掌。再加上她浑身透着的一股清纯又贵重的气质,莫名透着一种从小舞乐笙箫、奢侈糜烂的气息。
罂粟美人难得,牡丹仙子也难得,这样一个看着就是多白牡丹,却又在某些角度莫名透着股罂粟气息的美人,就更难得了。
可怜了与她同桌的那傻子,原本垂涎老板娘荆荆许久,如今却突然看一个小公子看呆了许久。直到小公子身后那个剽悍的侍卫投来凌冽的一眼,才心中一颤收回了视线,内心一片焦灼。
就算他又小长得又好看,雌雄莫辨,但是……毕竟是男孩子啊!
泡了十几年的青楼楚馆,见识了无数美女娇娘,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有断袖的潜质,一时把自己吓到了。
他坐立不安的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边上的人,想走又没舍得,自己纠结了一会儿,期盼已久的琼裳一舞也没心思看了,安静坐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了两大口。
冷静、冷静。
这个时候一道击金碎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荆荆美人那张一贯都是波澜不惊的脸上,居然漾着柔和的笑意,玉颜如雪,色如春花,纤手撩开纱帘衣袖,走到他同桌那位面前:“爷,您过来怎么不叫荆荆?”
“……”暗恋荆荆许久见不到人不惨,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断袖也不惨,想断袖的对象突然和荆荆美人卿卿我我?!一时间有人接受不能。
萧邕回首一笑,分外自然的拍拍身边的椅子,语调轻快:“荆荆美人过来,坐这儿,这舞不错,咱们一起看。”
向来冷若冰霜的荆荆美人“嗳”了一声,一眼扫过她桌前没动过的茶,玉手拿起轻嗅,轻声责备身边的侍女:“这什么茶,怎么能拿给公子喝?赶紧让人撤了,用咱们这里最好的临山香雾,去。”
刚刚花了十两银子,点了“如是楼最好的茶”的某人,鼻子差点被气歪:“……”这楼也太黑了吧?白瞎他一片丹心,跟许多人推荐过。
不是,这祖宗是谁啊?他刚刚虽然是为这位漂亮的小公子心乱如麻了,但是如今慢慢的降下温度,又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服气。他心道,老子难道就是这京城惹不起的祖宗,怎么今儿这么寸,遇到另一个祖宗了?
这十两银子一壶的“什么茶”他都喝得,这家伙怎么就喝不得了?还要喝临山香雾,你当临山香雾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吗?小爷倒是知道临山香雾是有价无市的贡品,他倒要看看,等下端上的是不是真的临山香雾,别是装模作样来哄人的吧?
等到侍女端出那壶清香悠远的临山香雾,他又:“……”
女人女人比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也是撩不到的主儿,唉,真不服气。
纨绔遇纨绔,不比比谁是谁的爹,怎么和平共处?
他袖口轻抬,拂过桌子,掸了掸灰尘,混迹下九流之地这么多练的经验,似乎都用在了这一处,一抹清灰化入杯底。
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