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初不太擅长内宅争斗,但又不傻,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家这孩子多半随他爹,香粉过敏,这虽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但没有谁会往外头到处说,落到有心人手里,说不定就是致命的弱点。

先前在卢秀霖那里,她们表姐妹几个逗着孩子玩,但都是奶娘抱着的,大家没怎么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只拿拨浪鼓什么的逗孩子,没谁上手去抱。而林瑾初之前病着,病好了之后大夫又开了调养身体的药,因为一直服药的缘故,便没用什么香粉、香囊,这大约是卢清霖将孩子交给她抱的缘故。

想明白了这一层,林瑾初哪里还不明白,万晴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故意送染了香料的绢花给她,若是瑞哥儿没事,对万晴没多大损失;若瑞哥儿因此发病,别说于家和卢清霖,怕是卢家这个靠山,林瑾初都保不住。林瑾初深深看了万晴一眼,刚刚碰了绢花,林瑾初便不再伸手去抱瑞哥儿,只向奶娘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抱着瑞哥儿回去吧!”

奶娘原本没留意到万晴送来的东西,被谢风扬点出来,正犹豫怎么同表姑娘解释,林瑾初不伸手抱孩子,奶娘松了口气,连忙抱着瑞哥儿跟上林瑾初。

林瑾初没招呼万晴一道,万晴虽然长了不少心眼,但脸皮还没长到城墙厚,林瑾初虽没说破,她也没那脸当什么都没发生,等林瑾初走远了些,才领着丫鬟婆子往回走。

林瑾初将孩子原样带回来,交还到孩子娘手里,这才安心的坐下来观礼,等卢秀霖的花轿走远,姐妹几个才坐下来吃宴席。到底姐妹刚刚才出门,表姐妹几个也没多少兴致,简单吃了些便都散了。

卢秀霖回门之后,林家也遣了人来接林瑾初回去。卢家是林瑾初的外祖家,接林瑾初来小住倒不是什么问题,但她毕竟是林家女儿,长久在卢家住着便不合适了。先前卢老夫人将人挡回去了一回,此番林家再来接,卢老夫人让人替林瑾初收拾行李,又将林瑾初喊到面前,道:“外祖母是望着你在府上长久住着的,只你祖母也想你,好在都在京城住着,外祖母想你了,便差人去接你。”

林瑾初点点头,道:“初儿知道,外祖母疼初儿,日后也会常来看外祖母。”

卢老夫人爱怜的抚了抚林瑾初的手背,道:“前儿个你大舅说起,你父亲今年任满,就该回京了,你父亲这些年考绩都是优,此番回京必定能留京做官,到时你们一家子团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再不济,还有你舅舅、表哥们在呢,谁若欺负你了,只管叫赵大过来传话,外祖母替你出头!”

“初儿都知道,外祖母放心就好。”林瑾初哪能不明白,卢老夫人当着林家管事媳妇的面说这些,无非是为她撑腰。这些话袁氏听了去必不高兴,可先前也没见她照拂一下原主的,林瑾初可不在乎是不是下了她的面子,都一一应了下来,才叫莺儿、眉儿扶着,上了马车。

林家宅子距范阳侯府有些远,林瑾初坐在马车上,几乎要睡着了,马车才晃悠悠进了林府。先前出门时林瑾初昏睡着,都没有见过林老夫人,这回林瑾初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先去了林老夫人居住的栖霞居。

林老夫人刚刚午歇起来,听见林瑾初来了,连忙唤她进来,林瑾初行过一礼,便被林老夫人拉着坐下,道:“侯府果然养人,初儿这些日子倒是精神了不少!”

袁氏从门外进来便听得这句话,心里便有些不乐意,她刚从陪房吴六家的那里听了卢老夫人那些话,越发不待见林瑾初这个侄女,听林老夫人这话,只觉得林老夫人都认定了她亏待林瑾初。心里不自在,脸上便带了出来,说话也带了刺:“母亲说的是,五丫头在卢家住了这么久,倒添了些侯府千金的气派呢!”

这话听着刺耳,林瑾初给袁氏行了一礼,并不客气,道:“多谢大伯母夸奖,初儿在侯府住着,难免耳濡目染,将来四姐姐嫁到侯府,想来更是如此。”

林老夫人正想呵斥袁氏,听林瑾初这番话,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不是她偏心小儿子、小孙女,实在是这件事上,林瑾夕跟袁氏委实太过分了。先前林瑾夕胡闹,连累林瑾初被退亲的事,既翻篇了,她也不愿再提,但分明自己对不住林瑾初,却处处埋怨林瑾初,吃相就太难看了。

林家五个女儿,林瑾初既不像林瑾晨一般出色,叫长辈看重,也不像林瑾夕一般争强好胜,让人注意不到都难,林老夫人不得不承认,之前她是有些忽略了林瑾初的。但经过了这件事,林老夫人虽不似看重林瑾晨一般看重林瑾初,但对这个小孙女,是生出了许多怜爱之心。见林瑾初病了一场,在卢家住了一段时间,看上去竟是开朗伶俐了许多,林老夫人也高兴,并不因此责怪林瑾初,道:“初儿累坏了吧,先回去歇歇,你姐姐她们都在学里,晚些再一道说话。”

袁氏被林瑾初的话气了个仰倒,林瑾夕拉着鲁南侯府世子落水之后,鲁南侯府倒是上门提了亲,婚事也定了下来。但因着卢家将林瑾初接去的缘故,原本就对林瑾夕颇有不满的康家,转头就遣了两个婆子,美其名曰伺候林瑾夕,实则是在打林家的脸。不说林瑾夕因此受了多少委屈,就为着林家坏了的名声,袁氏对这个侄女就只有厌弃,正要出言讽刺,林老夫人这话断了她后路,只能看着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蕙儿陪着林瑾初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