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场表演,主角是天妃,可作配的真的就是天帝吗?

子卿没有说,毕竟她不能去诋毁那个帝王。

那个孩子被种上了寒灵玉髓,他的父亲用这至阴之力将他的成神路堵的严严实实,他也只得遂了父亲,他只得修这至阴之力,将自己一身骨血寒到彻底,彻底不能成就阴阳两合的龙凰之体。

他的母妃离去了,那个孩子曾日夜啼哭。或许那时他以为这已是最大的痛苦了,但那只是个开始。在他以后的人生里,他还要学会习惯孤独,放弃恐惧,挣扎自由,得到美好,再全部失去。

他前一小半就这样无趣的人生,也还是需要一个人来监视。

大天妃找到了子卿,子卿派去了尽欢。

那一万多年里唯一陪伴他的人,也是一场表演。

后来许多事发生的太快,白染就像一颗流星坠进他的生命里,助他一夕成神,也用无可拒绝的方式献出自己一颗火热的心。他就范的那么快,那么彻底。

让所有人来不及反应。

直到那个契机来临。三清天上的天帝,终于参破了极境之秘,他破入了混元境。他终于不再忍受也不再等待。

尽职尽责的尽欢,她将小染的身份一层层的汇报上去。

天宫里的女人惯会表演的。她们甚至不需要排练,该说的话张口就来。

欲擒故纵。从子卿发现九萝的一点魂火,到与大天妃那场披露真相的对话,到大天妃与她手下女官远黛的几日几夜不漏痕迹。

当然,还有早早突破成功,守在清微天的刽子手。

元崖从来都知道九萝没有死。她从原先那副皮囊中逃脱出来,活出了第二世。从此一万多年闭守妖族神殿,人前只是一位相貌普通,实力低微的殿前使。

那个他们煞费苦心诓骗的孩子。他的天赋惹怒了神明,他成长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他又娶了战神的女儿,救了妖族的尊神,他的身后不再只是一个孤寒的小潭,他从此有了盘根错节的关系和依靠。

所以要杀他,变得复杂且艰难。但他的父亲知道办法。杀人诛心。

无尘身后的人,造化之主告诉他,可能已经通了天。

所以要这个孩子自己走过来,走到他的剑下。还要他放弃挣扎,要彻底的毁灭。

毁了他,从告诉他真相开始。

这一场又一场的表演,那么精致也那么拙劣。

她的夫君她了解。无尘很少会去算计旁人,也很少去在意旁人的算计,但他绝不愚蠢。

若说走到这一步是他太傻,那么他傻就傻在,他很快乐,他就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

他始终没有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旁人。

她们编造出故事,激起他对父亲的恨和对母亲的愧。他也只选择了愧,压抑了恨。他来到那片星空,他不是去复仇的,他是去赎罪,去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掌心滴滴答答的沁出血迹来。

尽欢在火光中面目全非,眼泪流出眼眶一瞬间就被蒸发。她跪下来,把头磕在地上:“我对不起殿下…”

金瞳中一个闪烁。

血肉成了灰烬,灰烬成了虚无。

你若觉着对不起殿下,便亲自去跟他谢罪吧。

指尖带着血丝,她轻柔抚摸腕间碧绿的小蛇:“走了,小染。”

一仙一蛇,她们在虚空穿梭,白染的速度那样快,她浑不在意的生生闯过一道道空间碎片,她渴望痛楚,这样的皮肉之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终于,她们落到富丽堂皇的翙云宫。

白染上一次见到这个眉眼尊贵的女子,还是在大赤宫的晚宴上。她是天宫中的众妃之首,做着本该天后做的事,她的衣着饰物那样华贵。

白染能感受到,她的宫殿是有所防范的,有法器镇压,锁住了这一方的时空。

她伸出手,掌心处,金色的火舌舞动妖娆,那是禁忌的力量,生生烧穿这一层坚实的封锁。

她带着一身火焰从虚空中走出来。

看着惊恐万分的御锦。

白染摇头:“或许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我一个小小金仙,就能破了你的陛下赐予你的保护。”

“白染…你要做什么!”

白染看着明知故问的御锦,看来她是真的害怕。很好。害怕才好。做了错事,就该痛苦,愧疚,恐慌。然后带着恐慌,去死。

御锦看着一派狠厉的白染,唤出一枚小小的灵珠,那才是元崖赐予她的最后的保护。

她的面上也添上狠毒:“你竟敢独闯天宫!白染,你以为你今日还能逃出去吗!”

白染眯起眼睛,看到那枚宝蓝色的灵珠,啊,拿出底牌了啊。

火光中,她的笑容看着邪魅:“你们毁了我的,这是你们欠我的啊。”

那样的声音,像是黄泉中的孤魂在呜咽,哪还有一点神仙的样子。御锦终于浑身颤抖起来,她看着四周厚实的结界,不住后退:“不是我,不是我…是天帝逼我的,是他逼我的!是他杀了无尘!他才是凶手!”

“你说的对,他才是最后的那个凶手。”白染点点头,一点点逼到她身前,纤细手指轻轻抬起她下巴,凑过去,璀璨的妖异的金瞳对着御锦的眼睛。

轻声说:“但,我不信一命抵一命。我要你们都为他陪葬。”

火焰从她指尖流淌开去,一瞬间便焚毁了御锦的脸。在一片血肉模糊中,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轰的一声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