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职吏酒意上头,不知是真的迷糊还是故意为之,堵在口中的布刚被取走,当即破口大骂,吴语夹着洛阳官话,足足骂了一刻钟都没重样。

健仆脸色铁青,握紧拳头就要将三人一顿好捶。

桓容不理耳边的侮辱之言,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的俯视三人,唇角带笑,仿佛在看猴戏一般。

渐渐察觉出不对,一人最先停住,余下两人依旧唾骂不休,终于被健仆狠踹两脚,侧身倒在地上不停哀嚎。

“不骂了?”

桓容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俯视,面带轻蔑,像在看三只蝼蚁。

“你等出自陈氏?”

“当然!”以为桓容是装腔作势,心中定然惧怕陈氏之威,一名贼捕掾停止哀嚎,大声道,“既知我等家门,小奴胆敢如此,必……嗷!”

不等他将话说完,阿黍两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脆响声后,贼捕掾吐出一口血水,两枚牙齿滚落在地。

桓容转过头,半晌没说出话来。健仆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滚落一地。

阿黍淡然的放下衣袖,掩去掌中的一块木板。台城走过,桓府住过,收拾人的法子多得是。鼠辈再敢口出恶言,辱及郎君,就不是掉几颗牙了。

见到同伴的惨状,余下两人再不敢轻易开口,冷汗冒出额头,酒意瞬间消散。

“先带下去。”

桓容突然没了问话的兴致。

这样的言行举止,九成是“小虾米”级别,估计连陈氏家主的袍角都摸不到。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不如抓紧修缮房屋,安置随行人员。

“郎君,鼠辈可恶,不如杀了!”一名健仆道。

职吏不入品,冒犯郎君在先,杀了也就杀了,旁人压根无从置喙。

桓容摇摇头,道:“先留着他们,说不定有用。”

“诺!”

健仆领命,重新捆住职吏手脚,将他们拖到陋房前,背对背捆在马桩上。

“郎君心善,不杀你们,你们在这老实呆着吧。”

绳子打上死结,不用刀子砍,三人休想脱身。

时已入夏,傍晚的蚊虫尤其多。捆在马桩一夜,数个时辰蚊叮虫咬,不肿成猪头也差不了多少。

天色渐晚,县衙前生起篝火。

距离不远的林中亮起幽幽绿光,桓容好奇看了几眼,被老人告知,那些绿光是外出觅食的野狼。

“狼?”

“府军一路行来,竟没见过狼?”

石劭醒来后,怒气渐渐平息,正照顾石勖喝粥。听到桓温发问,不由转头笑道:“侨州的狼略小,仆在鲜卑胡帐中见过两张狼皮,立起高过男子腰间,铺开更加骇人。”

“有如此大的狼?”

桓容见过的狼不是关在笼子里,就是奔跑在记录片中。无论是哪种,都没有石劭口中的那种体型。

难道是古代特有的物种?

“这不算出奇。”石劭继续道,“鲜卑胡曾言,秦氏坞堡藏有一张雪狼皮,氐人和慕容鲜卑欲以重金交换,始终未能如愿。”

雪狼是秦璟年少时猎得,氐人开价一百金,慕容鲜卑加到三百,吐谷浑商队凑热闹,竟然加到六百,秦氏依旧没有松口。假如慕容亮获悉,自己的“底价”还比不上一张狼皮,未知会作何敢想。

“北地正逢战乱,商队行走不便。郎君如有意,可等战事稍歇,遣人往秦氏坞堡一行。”

以为桓容对兽皮感兴趣,石劭开口提出建议。

“从盐渎往淮阴乘船,西行至南阳郡改换陆路,很快能进入秦氏坞堡管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