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亭守卫翻过院墙,双膝微屈稳稳落地。

几个鲜卑胡商双手缚在身后,腰间系着粗绳吊入院内,随后被重重摔到地上,直接脸着地,惨叫声都变了调。

逃跑时不觉得,如今躺在地上,手脚动弹不得,几人才发现脸上的伤是轻的,之前被麋鹿顶了几下才真的要命。尤其腰背被顶过的,骨头怕是都断了几根。

“起来,休要装死!”

护卫走上前,见胡商动也不动,抬脚就是两下,正好踢在鲜卑胡的伤处。

“嗷——”

胡商再次惨叫,冷汗冒出额头,不断浸入伤口,更是疼得死去活来,恨不能直接一头撞墙一了百了。

见胡商确实无法走动,护卫们冷哼一声,弯腰拽起胡商的胳膊,直接拖向前堂。至于是不是会造成二度伤害……死不了就成。

此刻,苍鹰带回的胡商已经趴跪在堂下。

县衙年久失修,经过两月修缮,同先前相比大变模样,却也比不上东城房屋,更不用说桓府。尤其是前堂,几乎是四面通风,夏秋时节还好,临到冬日,绝对是考验人意志的场所。

桓容有些惧冷,长袍外多添了一件斗篷,仍是被冻得打了个喷嚏。等到婢仆送上火盆,温暖驱散湿冷,桓容方才舒了口气,感觉好上许多。

“阿嚏!”

桓容又打了个喷嚏,借长袖遮掩揉揉鼻子,尽量维持一县之令的威严,正身端坐,表情肃然。

“府君,人已尽数带到。”

护卫将胡商拖到堂下,见胡商动也不动,也没浪费口水,直接上脚狠踹。伴随着几声惨叫,胡商不敢继续装死,挣扎着跪起身,避免再挨上几脚。

元正之日,新选的吏均不在衙内,桓容只能亲自铺开纸张,记录下胡商招出的供词。

“尔等何人,刺探盐亭是何目的?”

或许是年菜的功劳,桓容今日格外没有耐心。喝过两碗桃汤,嘴里仍有些许苦味和辣味残留,想到穿越以来的糟心事,看几个鲜卑胡更不顺眼。

“尔等老实招供,尚可留得一命。如若不然,明年今时便是尔等祭日!”

话音未落,几柄环首刀嘡啷出窍,架到胡商的脖子上。

换做其他好战的鲜卑胡,压根不会将这样的威胁放在眼里。奈何胡商久离战场,脱离部曲身份,常年和金银打交道,满心想的都是保住全家富贵,留住现有地位,骨头早已经软了。

刀架在脖子上,能感到森森寒意。

惊恐之下,一名胡商终于开口道:“我等是慕容鲜卑,燕国吴王慕容垂帐下……”

口子既然打开,自然会越撕越大。

纵然有人想要坚持,甚至拼掉一条性命,无奈同伴已经开口,坚持变得毫无意义。到头来,白白丢掉性命不说,吴王也未必会放过自己家人。

想通之后,几名胡商争先恐后招供,不只道出此行盐渎的目的,甚至连往建康刺探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尔等在城中还有同伙?”

“是。”胡商没有半点迟疑。自己都保不住,保那几个汉人又有何用。

对于他们的话,桓容并不全信。初次和慕容鲜卑接触,摸不透对方的底细,难保对方不会耍诈,给他错误的消息。

“共有几人,现在何处?”

“三人,俱在城东。”

桓容当即点出数名护卫,令其往城东拿人。

“如果此言属实且罢,如敢欺瞒于我……”

话到半截,桓容没有继续向下说,几名鲜卑胡齐刷刷打个哆嗦,恨不能就此趴在地上,压根不敢同桓容对视。

几人均感到奇怪,眼前这个汉人县令年龄不大,为何会有如此威严?

桓容俯视几人,在心中撇嘴,自己没有这份本事难道不会学吗?渣爹就是最好的范本,不用全部照搬,学到一两分,摆出个样子,用来“恐-吓”这些被苍鹰吓破胆的胡人已是绰绰有余。

护卫往城东拿人,桓容没有继续审问,而是将胡商们晾在堂下,一页页翻看记录供词的纸张,开始认真思量,如何化解这场突来的麻烦。

自己辛苦打下的地基,圈出的地盘,轻轻松松就想来摘果子,未免想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