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尘已经走近前,应熙不能再假装看不到,起身打招呼道:“六公子,好巧啊!你也是慕名而来欣赏桃花吗?”

“本公子的确是来看桃花,至于应大公子嘛,恐怕没有闲情欣赏这落英纷飞的美景。”墨染尘话里带刺,明着讽刺应熙没有说实话,却说明他已经知道青云寺的事情。

应熙的面色不太好看,应离淡淡道:“落花飞舞,是美景是零落,不过当时人心境。”

这话一语双关,表面上是在为落花感叹,实则是在暗示应熙来此并非为了欣赏风景,而是暗中调查青云寺的事情。

此言一出,墨染尘和应熙不约而同看向应离。

应离已经垂下帷帽的轻纱遮住容颜,墨染尘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应家那位姑娘。

惟恐墨染尘会记恨应离,应熙马上介绍道:“府中的小妹年纪尚幼不懂事,还请六公子莫要怪罪。”

“应大公子言重了,是在下失礼在前,应姑娘也是护兄心切,赤子之心何来怪罪之说。”墨染尘眸光轻垂,应离马上感到一道冰冷目光从身上扫过,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

墨染尘收回目光,抱拳道:“本公子约了人,不打扰二位,告辞。”

“告辞!”

应熙起身还礼,应离也起身致意。

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应熙松一口气道:“九妹妹下次遇到相同的事情,莫要与他争辩。”

应离不解地问:“就算墨家跟父亲政见不同,兄长也不必畏他如猛虎,难不成还会向他的父亲墨太傅告状不成。”

“傻丫头,很多事情不是一句”政见不同“能解释清楚。”应熙把一碟点心放到她面前,道:“你未曾亲眼见识过墨太傅铲除异己的手段,等你见识过以后便不会这样说话。九妹妹,听为兄一句劝,墨染尘固然不凡,能不接触尽量别接触。”

“是,应离明白。”

应离从善如流,却不免好奇墨太傅一年前还默默无闻,为何短短一年竟成了皇帝的宠臣。

兄妹二人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似的跟店小二打听几句,花了几百钱虽没问出嫌犯的下落,却查到流言确是从下山的香客口中传出。

两人在镇上一转圈便回去,刚下马车张家媳妇便上前道:“姑娘可回来了,方才有青云寺的沙弥前来传话,觉悟大师恐是不行了,请姑娘速去见觉悟大师最后一面,怕是有话要交托于姑娘。”

“兄长……”

“我带你去见觉悟大师。”

应离刚开口,应熙就明白她的意思,觉悟大师救过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往探望。

到了青云寺,传话的沙弥马上为兄妹二人引路,径直来到觉悟大师修行的禅房。

禅房外面,防守比任何地方都森严。

应离不禁疑惑,小声问:“兄长,觉悟大师也是受害者,为何要软禁他?”

“皇家体面,自然慎重。”应熙提醒道:“觉悟大师说什么,你只管听着不许胡乱打听。”

“妹妹明白。”

护卫打开门时,应离迟疑一下才走进禅房。

禅房内,觉悟大师盘坐在榻上,枯瘦得只一层皮包裹在骨架上,正是真元散尽之相。

骤然看到觉悟大师这般形态,应离唬了一大跳,上前见礼道:“应离拜见大师,大师何事未了,晚辈定会竭全力全大师心愿。”

“吾幼时入佛门,堪破红尘,并无遗愿,只余藏三千余卷,望尔能替吾妥善保管。”觉悟大师的弥留之音,虽虚弱却很祥和。

他的要求虽然很突兀,应离还是道:“应离定会保管这些藏,直至找到合适的主人为止。”

“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