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夏清影那一副不知大小的样子,夏乘风眼底沉了沉,但扭头看向父亲并没有觉得什么似的,又闭上嘴垂眸。 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夏乘风就出去做饭,夏明君抬头瞄了一眼越发沉默乖戾的大儿子,眉头微蹙。 这几个孩子,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哎,不管如何,那都是你二哥,兄弟之间不要闹的那么僵,以后都是要互相扶持的。” 夏明君的话更让夏清影不满,现在大哥瘸了,二哥也瘸了,说是扶持,以后不都是拖累他么。 看着父亲“优柔寡断”的样子,夏清影眼睛一转,哒哒哒跑到装证件的包袱里将家里的户口本和他的印章拿出来。 “爸你舍不得,我去帮你办,反正现在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要什么脸面?” 说完,他就哒哒哒的离开,那背影鲁莽又无知。 夏乘风站在院子里看着他,又回头看看眼神复杂的父亲,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呵,父子兄弟之情也不过如此。 何晴离开之后就去告诉了何欢,预计他们也该坐不住了。 草草吃了饭就让夏琼楼赶紧躺下,甚至还给他胡乱抹了一把粉底,看着嘴唇发白,脸也发白,虚弱的就和下一秒就要归西了似的。 “记住了,一会说话虚弱点,别中气十足的。” 何欢说完就离开,留下夏琼楼捏着被角心底祈祷,希望家里不要来人,别把他最后的幻想打碎。 只是,老天似乎就喜欢和他对着干,刚想完没几分钟,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夏琼楼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伸着头往外面看去,等何欢开门后,果然看到夏清影站在外面。 “你来干什么?是看你二哥受伤来探望的?” 本来气势汹汹的孩子,在看到何欢之后有些胆怯,心虚的将户口本和印章藏起来点点头。 “二哥受伤了,我来看看。” 说完就溜进偏房,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摆明就是不想让何欢听到。 夏琼楼躺在炕上本来想和他打招呼,结果想到何欢的话,又躺回枕头上,装作很虚弱的抬抬手指,让他坐。 “二哥,你还好么?” 听着夏清影意味不明的问候,夏琼楼心底发沉,脸上的暗淡更不像装的,轻轻摇摇头。 “大夫说,我康复的可能性……” 他没说自己治不好,但话说一半很显然让夏清影想的更严重。 眼看着最疼爱的弟弟眼底露出厌恶的神色,夏琼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果真,还是逃不过何欢的猜测。 既然如此,就更该按照何欢的话说。 于是他用更加虚弱的语气询问家里情况,问问大家都知道自己受伤了么? 每个问题,都很平常,可听在做贼心虚的夏清影耳朵里,就更像是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不及时过来关心,质问他为什么不把人接回家。 终于,在夏琼楼询问到他吃饭没的时候,夏清影再也忍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 “二哥,我今天来不是接你回家,也不是看望的,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再也养不起多一个病患。 而且之前你那么硬气的离家出走,现在可不能随便回去,所以,所以……从今往后,你就自己过吧。” 夏清影说完这些,将户口本和印章拿出来,准备写一个断绝关系的证明,到时候去村里盖上印章,两边一签字,就算成了。 以后夏琼楼被清除在夏家之外,回到帝都才能再重新办一个户口本。 “你来,是为了这些?” 夏琼楼终于看到这些,可是心却被撕成两半。 明明何欢已经告诉他不要再抱有幻想,不要再对夏家有挽回的心思。 可他依旧忍不住想要心存侥幸,但是没想到…… “就是这个,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爸妈不用你养老,你也别回家添累赘。” “那你就不想想我要是回不去,会变成什么样,你们真的就忍心把我抛下?” 夏琼楼打断了夏清影的长篇大论,眼神非常受伤,也许是心虚,所以才没发现他说话变得中气十足。 “那你就忍心看着家里人被你拖累的更惨么,二哥,你也知道现在家里什么样,你要是再回去,还怎么活。 反正我看你在这有吃有喝,住的都比咱家好,你还回去干嘛,别那么自私,为大家想想,你去拖累何欢吧,反正她有钱。” 夏清影把夏明君推卸责任那套学的十成十,甚至让夏琼楼直接赖在这。 听着弟弟近乎无赖的发言,夏琼楼扯了扯嘴角,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颤抖着闭上眼睛点点头。 “好,我签,从此往后,我夏琼楼和你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本来还想继续劝说的夏清影没想到他这么配合,反而怔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后,就又开心起来,赶紧四处找纸笔,准备写字据。 就在夏清影以为屋里没有的时候,窗户突然被打开,何欢捏着纸笔笑着将上半身探进来。 “需要这个么,”何欢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清影,“哎,夏家果然是人才辈出,从来不缺自私自利的人。 看看,本来还挺单纯的傻缺孩子,如今也变得和夏先生一样道貌岸然了。” 夏清影知道何欢在骂他,愤恨地瞪了她一眼,但终究没敢说什么,毕竟他不确定薛尚武在家不,他害怕那蒲扇大的巴掌。 何欢没理会窝在那写字据的夏清影,转头看向闭着眼睛微微颤抖的夏琼楼。 他的脸色比刚才白多了,之前是人为的伪装,现在……已经是从内到外的荒凉。 “我可只说一句,字据一旦签上名字,可就改不了了,夏清影,你想清楚了么?” 听着何欢的话,夏清影写字的手一顿,可是看着夏清影那颓废躺在炕上的样子,眼睛闪了闪坚定的点点头。 家里都那个情况了,现在经不起再来一个累赘,咬咬牙,将断绝关系的字据写完,又印上夏明君的印章。 夏琼楼抬起满是缝合伤口的手臂,颤悠悠的拿起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