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珵光还不大清醒,睁开眼,屋子里有些暗,但也不是全然无一丝光线,外间的灯着,透了些光亮进来。

柔和模糊的光线下,齐珵光发现身侧的人在流泪。

依旧在自己怀里,满是依赖的姿势,可脸颊上反射着微光的分明是泪。

怀中人似是在压抑着,只偶尔才会克制不住发出声音,总是安静的任脸上溪流泛滥。

齐珵光动了下,撑起身子,“韵儿,怎么了?”

江凝韵发现人醒了,赶紧止住哭声,一动不动,想装睡混过去,又觉得实在是掩耳盗铃,索性放开胆子哭出来。

“殿下,”江凝韵抽抽答答地开口,“我好怕,殿下。”

齐珵光搂紧了人,将被角掖好,“怕什么?凡事,都有我在呢。”

“殿下对我好,可是,可是我子嗣艰难,叫殿下为难了。”江凝韵轻轻说着,眸中弥漫的是比夜还黑的迷雾。“若是。。。。。。不如殿下纳几位妹妹吧。”

说完这话后,江凝韵咬住了嘴唇。她本就不指望一朝太子一生只有一人,与其等着将来情消意散太子移情别恋有了旁人,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也能落得个好。

声音虽轻,又夹杂着抽噎声,但齐珵光到底是听清楚了。

他有些生气了。

之前以为自己的心意韵儿定能明白,可现下才知,韵儿还是不信他。

不信他能护住她;不信他的情谊;不信他说的天长地久,一生一世一双人。

齐珵光气得把被子掀开,准备去房过夜,可刚穿好鞋子就后悔了。

呆坐在床边,不说话,自顾自生闷气,心里又别扭着盼着韵儿能拦着他。

江凝韵也被齐珵光的动作吓着了,愣住一会儿,脑中仿若一道电流闪过,赶紧从后抱住了齐珵光。

“玉呈,别走,”江凝韵贴着齐珵光的脊背,蜂腰削背,倒是叫人满意。“是我错了,我只是太怕了,别走,好不好。”

齐珵光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妻子。

江凝韵不胖,偏这脸蛋偏圆,堆着两坨可爱的婴儿肥,看着确也不像成家了的妇人,反倒像个云英未嫁的小丫头。

“我不走,放心。”齐珵光无奈。

许是宫里又有人在嚼舌根了,再加上今日太医过来,韵儿有些忧心也是正常的。

“韵儿,不管你听到旁人说了些什么,都要相信我,好吗?”

“嗯。”江凝韵诺诺道,但齐珵光知道她不信,但时间会证明一切。(也许吧,作者菌想改写成悲剧了。)

“我既为太子,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甚至需要听从旁人的话纳妾,还有何颜面去做那一国之君?!至于子嗣,自是随缘,倘若非你所出,我宁愿一个也不要,大不了从宗室里过继一个,为君者,以贤能者居之,便是我们的孩子,要是他昏庸无能,也配不起君王的身份。”

今上仍在,齐珵光与江凝韵聊这些并不适合。但东宫还算牢固,身边亲近的也是知根知底的,旁人送进来的都在外头,更何况这夜已深了,奴仆大都休息了,也不会有这时候来听墙角的,故而齐珵光才敢同江凝韵说这些。

“韵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齐珵光抚上江凝韵的脸,将几缕秀发别到耳后,“夜深了,睡吧。”

“是,夫君。”江凝韵满是爱意的看着齐珵光,又躺了回去。

齐珵光将鞋子脱下,重新进了被子里,依旧将江凝韵抱在怀中。

齐珵光看见江凝韵的嘴角上翘着,这才闭了眼,渐渐陷入沉睡中。身旁的人,嘴角的弧度也渐渐平复了。

翌日。

江凝韵醒来时,床榻另一半已经空了,被里都冷了,人应是走了小半会儿了。

鹊儿进来伺候她梳洗打扮。

屋里有些安静。

自她嫁入东宫,初时还不明显,到了如今,鹊儿虽依旧算得上她的心腹,但并不得力。许多事,不是她想,就能学会的。

江凝韵需要的不仅是忠仆,还需要能干的助手,能在这宫中成为她助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