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怡然参见姑母。”

木贵妃淡淡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都起来吧,一家人无需太计较这些虚礼。”

“今日叫你们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我这个做姑母的想知道侄女儿近来过得如何,关心一二。”

“怡然有贵妃娘娘的关心,是他的福气,我们楚王府虽不济,却也不会委屈了她。”齐珵光不卑不亢,平和的说。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只是,”木贵妃话锋一转,“世子与怡然成亲也有一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吧。”

楚钰皱眉,“此事暂且不急。”

“不急?我们木家可是盼着早些有个孙儿辈的呢。”木贵妃端起桌边的茶,轻抿一口,重重地放下,瓷器清脆的撞击声倒叫好些宫人变了脸色。

“木家人丁兴旺,还缺一个异姓的孙子吗?倒不如为大公子二公子多纳几房美妾,怕是更快些,贵妃娘娘就能如愿了。”

木怡然上头两个哥哥都已娶妻,只是妯娌两个皆无所出,偶有小妾怀上了,也为莫名其妙的流掉,连人都没保住。虽然知晓是谁干的,可两人母家皆不是好得罪的,当初便是想着攀附人家才娶进来,这下倒好,都成了麻烦了。

楚钰这话着实讽刺,既点明了两位公子夫人不孕只能依靠妾室,又鄙夷木家护不住孩子,故而还需多纳几房。

可木贵妃气愤又不好反驳,扯开话题,以长辈的姿态告诫一番,也不留人了,直接打发出去。只是临了,赏了个羊脂玉如意用木匣子装好给木怡然,说是供她放在屋里赏玩。

楚钰和木怡然回府时,天已快黑了,江欣雅在屋里焦急的等着。她虽为世子妃,有时还不如一个侧妃。譬如今日,木怡然有她在宫里当贵妃的姑母,便能轻易地叫世子舍了公务陪她,而自己,无论何时,总是要等到世子空闲。

一下马车,楚钰便撇下木怡然独自走了,木怡然也不恼,她早已预料了。世子对她态度不善,她也不是今日才知道,早习惯了。

仁九买了全福楼的烧鸭,托人交给任侧妃。白日里世子给他放了假,几天前偶然听人说任侧妃想吃烧鸭了,只是如今下人待她懒散的很,他怕无人在意,便特意去给小姐买的。

仁九不叫仁九,他原叫任玖,是任家的家生子。当初任家出事了,他被将军送给楚世子差遣,与任家再无瓜葛。只是对任家,还有最后一个任务,保证楚世子不违约定,让小姐能安稳一生。

他如今虽已是王府中人,却依旧为小姐不值。小姐不知内里,一直以为王府留着她是恩惠,处处小心谨慎,低声下气的,可那些下人却越来越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自己人微言轻,又是任家旧人,难得信任,无法替小姐出头,只能忍耐。

楚钰在房里烦躁的很。当初母妃的一个侄儿来投奔他,自己想着那人是个老实的,前生也是小所作为,便在工部寻了个空缺的职位让他补上,哪想今日早朝时正被国公上奏说他滥用职权。若是他这表兄干了些实事也就罢了,偏偏贪墨了分派下去的银子,连累他也变得不清不楚的。

这朝中哪个人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不来事才能长久。他倒好,犯下这贪污的罪,实在拖后腿。

楚钰也是生气,可他也明白这不全是表兄的错。前世干得好好的,今生这么快就捅娄子,指不定是被太子一党算计了。尤其国公,明摆着是帮太子的。

也是他自己失策,没好生约束着,眼下只能费心补救,把人从牢里捞出来,才是正事。

端王一派自上次崇阳长公主一事后大受打击,近来沉寂得很。楚钰虽时而站在齐钺谰那边,但和彻底的端王党还有差别。

楚木联姻,木家又护着七皇子,故而他的选择可不只一个。如今就下定决心的话,恐会太过急切,将来后悔可就不好了。

楚王不大在意这些,更加中立,想着忠心瑞帝,先保住眼下的风光。至于楚钰那边,放手让他试验。毕竟,在楚王看来,那是世子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来操心。

木怡然回了院子,正想叫人把那玉如意摆上,忽地忆起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拿到里间,自己打开了匣子,如意放在洁净棉布上。木怡然取出来,置在一边桌上,揭开棉布,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两个小瓷盒。

木怡然叫人都出去了,方打开纸条。

下人都守在屋外,不知有何用意。过了会儿,木怡然叫下人传话,去请世子过来,有事商议,又叫厨房备些好酒好菜,皆送过来。

楚钰得了消息,本是不想去的。只是估摸着她是见了贵妃,心思不宁,恰好今日是江欣雅的葵水来了,他是准备要歇在房的,现在去安慰几句便罢了,也碍不得什么事。

如此想着,便让下人回复了,过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