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窗棂,倾泻在梳妆台上,照着金粉熠熠生辉。柳如月对着铜镜细细描眉,一举一动都有十足的韵味。

“姨娘,芸姨娘想请您去隔壁院子说会子话。”辛仪站在一丈外,恭敬的说。

柳姨娘左右侧脸,觉着不错了,放下眉笔起身询问,“她这时候找我做什么,万一出了事,可别怪到我头上去。”

“许是有些不放心,想再同主子商量吧。”

辛仪与柳姨娘都不大瞧得上林芸,一个胆小没用的废物,有了孩子不想着生下来好好谋划,偏要做掉。一手好棋都能被她自个儿毁了!

就算孩子不是老爷的,怀上了,肚子里有个种,就算是本事。只要瞒紧了,谁知道孩子怎么来的。

没错,柳姨娘早就怀疑林芸揣着的是外头的。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也不影响计划,要是芸姨娘反水或者中途不干了,这可是个好把柄。

“走吧,闲着也是无事,咱们就去瞧瞧吧。”掸了掸衣服,柳姨娘虚扶着辛仪,朝外面走去。

发钗轻晃,衣摆飘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柳姨娘虽容貌不如从前,但这骨子气质风味格外吸引人,江康儒便是因此才对她另眼相待。

“慢着,”柳姨娘指了院子里一个正扫洒的丫鬟,“你去把春姨娘也叫来。”

说罢,看了眼辛仪,淡淡说道:“稳妥起见,还是等个人一起吧。”

不一会儿功夫,春姨娘就到了云翠院。倒不是她多积极,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方才路上就打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姓柳的还真不是个东西,是想着有什么不妥让自己当替罪羊呢!

她真是不想来,可她有把柄攥在柳如月手上。若非她那不争气的弟弟,她怎会陷入如此境地!

春姨娘父母双亡,就留下她弟弟两人相依为命。入府后,春姨娘怕弟弟在外受人欺负,自己照应不及,就求江老爷找了个活计,就在江家一个铺子里帮忙。

却不想这个没出息的,竟然偷着贪墨银子,年前还被柳如月发现了。好说歹说才让她瞒了下来,结果就时常担惊受怕被人威胁。

要不是这些年她和弟弟依偎着确实感情深厚,要不是还指望着弟弟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后继有人,她是真恨不得打死这个没出息又扯后腿儿的!

如此想着却仍然是面不改色,看见柳姨娘后笑嘻嘻地迎上去,“姐姐今儿个想起妹妹来,倒真是让妹妹我受宠若惊呢。”

“呵呵,春妹妹平日窝在自己院子,也不来同姐姐说说话,都要闷死了!”柳姨娘接过话茬,一脸亲切,好一副关爱姐妹的摸样!“今日天儿也不错,刚巧芸妹妹找姐姐聊天,这不是怕妹妹闲着无事做寂寞,便想着不若把妹妹也叫上,咱们好好叙叙。”

“如此,妹妹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春姨娘顺从道,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大尾巴狼,谁不知道你柳如月是个什么东西,也就老爷傻不拉几的,真把你看成个白莲花!

两人相携着进了月栀院。

已到未时,日光不若正午,照在身上舒服得刚刚好。

林芸正等着,有些不安,却见进来的不止柳姨娘,春姨娘竟也来了,便更加慌张了。一旁的秋水赶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这才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秋水点了点头,扶着芸姨娘。

秋水是江夫人差使过来伺候芸姨娘的,行事倒是比新叶稳妥不少。

芸姨娘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扶着腰,上前去将人迎进了屋中。

“柳姐姐可算是来了,只是不知,春姐姐今日怎么也有心思来我这院子?”声音轻柔,极低,好似说话的人十分虚弱。

柳姨娘和春姨娘的心俱是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