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会选择停下来,只是因为那一刻生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恰巧和她记忆中的白衣公子神似,所以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心里十分清楚,往事不可追,她心目中的白衣公子早已投胎转世,这一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呢。

往差了想,这一世的蒙轻云,是不是人都还两说呢。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微起波澜的心绪,秦玉要回家了。

公子温如玉,可惜,眼前的公子不是她心中的白衣公子。

然而,在少年吟诵完毕后,凉亭中传来了一阵嘲讽的声音,让秦玉再次停住了脚步。

\\\"蒙朝泰,你这诗狗屁不通,平仄不分,简直是一个笑话。\\\"

\\\"薛平远,你说话客气一点,人家蒙朝泰出生在武将家庭,家里人都没有读过,能够做一首打油诗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怎么能用香门第的标准去要求人家呢。\\\"

\\\"真是好笑,既然祖上是武将蛮子,就好好舞刀弄枪,偏要学人吟诗作对,还做出这样的打油诗,真是辱没了我们的身份。\\\"

\\\"呵呵,吴哲兄莫要生气,来,饮酒、饮酒,大家不能因为一首打油诗坏了喝酒赏荷的兴致,蒙朝泰也不容易,做出打油诗也费了不少的功夫,就不要责怪他了。\\\"

席间,有直接出言嘲讽的,也有看似劝和,话里话外却表达着鄙夷的生。

凉亭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纷乱起来。

蒙朝泰撇了撇嘴角,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水,无所谓的转回头,继续盯着水中的游鱼。

他没说话,一副懒得和人争论打嘴仗的洒脱模样,心里却是不住的叹息。

要不是老妈的要求,他才不想和这帮人混在一起。

人与人之间是存在鄙视链的,而且无处不在。

譬如在盛世大唐的官场上,官和武将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相互鄙视争斗。

官觉得武将是一帮出身低下、粗俗无礼的泥腿子,脑子里长满肌肉的蛮子,除了逞勇斗狠,其余一无是处。

与武将同朝为官,简直是人毕生最大的耻辱。

朝堂之上只要出现分歧,官就明嘲暗讽武将们是一群不懂治国理政,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的野蛮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武将们同样看不起官。

在武将的眼中,一帮官除了夸夸其谈,干啥啥不行,看啥啥不顺眼,仿佛全天下除了读人最聪明,其他人就是渣渣,离了读人世界就会停止运转一样。

这天下可是武将流血流汗打下来的!

没有他们武将开疆拓土,官治理个屁的天下,回家抱老婆奶孩子还差不多。

朝堂上的武之争风气如此,官二代们也有样学样。

官的子侄看不起武将子弟,整天只会舞刀弄棒,大字不识几个,腹中全是草。

武将子弟觉得官家的孩子一个个娘们唧唧,全是懦夫软脚虾,一群只会耍嘴炮的玩意儿。

所以,官子弟和武将子弟,注定了相性不合。

如果不是老母亲拜托好友吴松阳一定要带他来参加这个所谓的诗会,他才懒得和一帮自以为满腹经纶的官子弟来这里赏荷吟诗。

像大哥蒙朝阳一样,在沙场上纵马驰骋,挥洒热血和汗水,何等的意气风发,恣意不羁。

归根到底,问题的根源在他老娘。

蒙锦浩的曾祖父蒙义方,武德年间,奉朝廷之命带着儿子蒙正华、蒙正全南下骆越,讨平寇蛮,杀敌巨万,威震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