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然没有直奔宾馆,她不放心场馆内的布置,就告诉小乔先去场馆内转转。很快就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展览中心。

展览中心也算这个城市的地标建筑了,集体育场馆、会展、商服、娱乐于一体,平时就是人头攒动,今年一年一度的全国博览会难得在这个城市举办,这里更是人满为患,找个车位是难上加难。小乔说,要不给您二位放到中心门口这吧,这还不定在哪能找到车位呢。

陶嘉然说,“不用,没看门警盯着呢吗多走那么几步道,累不死的。”小乔于是闭嘴了,人老总都开口了,他一开车的多什么事儿啊,没准人就想多走几步减减肥呢。岑萌更是乐得如此,后座只有她们两个人,两个小时的车程,让陶嘉然的味道弥漫了她周围,岑萌舍不得离开这味道,她还想贪、恋地吸、上几口。她觉得自己好猥、琐,却又像偷腥儿的猫,得意得很。

好容易在靠近体育馆这侧找到个车位。岑萌“哎呀”一声,“这不是我当年入学典礼那地儿吗哎哟,真是时光如水,生命如歌啊。”

陶嘉然也抬头看看,十年前她也是在这儿入学典礼的。当年的自己,是何等孤独何等无助又是何等单纯去学校报到的火车开动前,她真想跳下车,投入在月台挥手的涕泪纵横的奶奶怀里,说她害怕,说她不想去上大学了。她记得第一次在食堂打饭,看哪个菜都觉得贵,犹豫再三,还是只打了个包子,又盛了碗免费汤,害得大师傅直翻白眼,“就一个包子,您纠结个什么劲儿”她端着包子和汤,找了个小小的角落坐下,她怕别人指指点点。这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同学,我可以坐这儿吗”然后齐洛就出现了,像一道耀眼的光,毫无顾忌地射、入她的生活。

齐洛缠着她做任何事,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上课,直到一起睡觉。想到这些,陶嘉然心里一紧,她还记得第、一次碰、触齐洛的身、体时自己何等急迫与青、涩,她记得那天之后齐洛在她怀、里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软、软地黏、在她胸、口说着好爱她,说好幸福

陶嘉然不禁握紧了手掌。那之后,她问齐洛到底喜欢她什么,她自觉是个无趣又自卑的人,齐洛那么美那么多男生追求她,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爱的齐洛笑骂她小呆子,说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后来又说,就是特别喜欢她身上那股劲儿,还喜欢她好看的样、子。那时候的陶嘉然嗤笑她个小、色、狼,但也不禁有些得意,又忍不住把她拥入怀中,恣、意、温柔真是放、纵又无所顾忌的时光。

眼前的孩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述说四年前怎么怎么入学,谁谁讲什么话,还有什么大合唱啊节目表演啊。陶嘉然看着她眉飞色舞的年轻的脸,不禁感叹自己是不是开始衰老了,竟然回忆着回忆着就伤感起来。她想自己真该回母校看看了,虽然算不上什么衣锦还乡,但好歹也是去祭奠下自己逝去的青春和死去的爱情。

展馆里人声鼎沸热闹得紧。明天早上就是开幕式了,所以各家都加班加点,或者对装修进行收尾,或者已经开始布展,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恨不得脚底生风,化身高效率机器人。陶嘉然在这热火朝天的忙碌中思绪飘飞,又回到六年前自己找工作的场景。那时也是在这里,不同的是,她不是什么参展公司的老总,她只是那可怜的应聘大军的一员。

奶奶曾说,“腹有诗气自华。我们嘉然上了大学就是知识分子了,就肯定有出息了。”可她想不到,如今的大学毕业生是论斤称的,没人问你想干什么你的理想是什么,只有人告诉你我们不需要你或者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你能胜任吗招聘会像是个大菜市场,萝卜白菜西红柿茄子土豆一拨接着一拨待价而沽,买菜的则挑剔得很,他会问你是不是转基因的啊是不是绿色蔬菜啊是不是纯天然肥料啊你直接问是不是大、粪浇大的不是更容易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