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千元,给人家一千元,大家各自欢喜。

但若是你得到了一千五,可人家拿了两千,总归是愤愤不平的。

人心好像有个什么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小小开关,不患贫,却患不均。

这事儿苏念熙也能理解,就像她这么个小小的学生,有时知道人家有假期而自己没有,也是不服气的。

可若是大家都不放假,好像就也没什么了。

话说回来,何教授正跟老林建议:“这个修路的事情,对村里也都有好处,只要不是太离谱,还是可以考虑答应。”

苏念熙倒没想到,她还以为大家肯定不会答应,可仔细想想,有时做事到了实地上,还真得做出一点妥协。

如果这些尚算可以理解的,下午那波人就真是无理取闹了。

驱车来到临近的一个名叫松果的县里,苏念熙记得这里实在不是什么项目的开展地,一脸疑惑望着老林。

“咳咳,这儿和苍梧挨着,有个村子看到再造林项目的参加者挣回了点钱,也就眼红了,非说他们也有土地的所有权。”

“那到底怎么划分的呢?”

何教授问。

老林烦躁地一挥手:“教授啊,您是不知道,这农村土地哪里就划得那么清晰了,何况咱们用的都是平常没啥用的荒地,根本没人去认真划分的。”

“这次还不是看着有好处了,才闹着要重新划分,你说,这历史,政策,变了这么多年,哪里一下子说的清哟。”

老林看起来十分烦恼,头发又给抓下来几根。

苏念熙忽然挺同情,虽然说起来也都是公务员,可他们日常面对都是些乡里乡亲,扯皮打架家常便饭,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

政策法规什么的冷冰冰,给老乡讲得再清楚或许也入不了他们的耳朵,只好用些劳动人民的智慧。

何教授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并没有提出太多的意见,只说到了地方看着办。

苏念熙年轻气盛,只觉得绝不能因为人家闹事就给答应着,那样日后一定会变本加厉。

她工作了几年,正好处于某个尴尬的阶段,已然看过一些社会,却尚且来不及让社会同化,她明白那些勾勾搭搭的伎俩,却尚且学不会也不想学,或许因此,格外对那些无理取闹的人怀有成见。

谁知道去了才发现,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那边县里负责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好像叫什么姚远来着。

不知是不是近年过去的大学生村官,他只是据理力争,对于群情激愤的村民毫无益处。

苏念熙叹气,正想走近听听他们吵什么,人群里忽然有人扔出个不知什么东西在小伙子身上,这下可好,两边人仿佛等这时机太久,一下子炸开。

苏念熙听得耳边吵嚷,如热油锅溅入几滴水,身旁有人推她,还有人擦着她后背跑走。

她感觉头大,却发现保住狗命更要紧,苏念熙抱着双臂,用着学校消防培训教的法子,在人群里惴惴不安地想挤出去。

一抬眼,发现何教授刚被跟在身边的老林拉出人群两丈外,正焦急寻找,视线扫来扫去。

苏念熙知道,就算何苗找到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她发现空中还有什么东西在飞舞,简直要吓出神经病,不就是争个地吗,至于吗。

苏念熙赶紧抱着头,往外头挤,她可一点都不想参与这种混战,敌我不分也就算了,这要是打伤了,到底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