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每逢寒暑假,每天听着父母钥匙声作为晚饭标志的姑娘,苏念熙熟能生巧地练出一套听声辨人的本领,钥匙较少,声音亲和的是妈妈,而每回把钥匙晃得叮铃的,开门力度也较大,自然是老爸。

“来来来,吃饭,”苏念熙端出三个菜,和米饭。

“水煮肉片!”老爸闻了一下,就问:“是你做得?”他早接了老妈消息,知道她出门去了。

“对啊,还有青菜,麻婆豆腐。”

“恩。”老爸吃了几口,就说了这么一句,便去盛饭了。

苏念熙知道,这个“恩”字就已经足够,可见老爸非常满意,她很是得意,哼着歌也去盛饭。

再往后就是正式过年了,苏念熙长到二十五,不仅对这个传统节日没什么特别的喜爱,反而还有点烦恼。

主要是这漫长的一个多星期,快递停运,无法网购,又遇上蓉城大部分小店歇业。

蓉城算是个区域的经济中心,因而苏念熙常去的店面,什么卖酸辣粉,牛肉汤甚至锅盔肉饼小甜点的,其实基本上都是外地人所开。

因而过年时,周围反而格外萧索。

一般呢,这种时节也算是家里团聚的时候,可苏念熙大学工作都在本地,并未体验过那种千里共婵娟或者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受。

只是过年时同学陆陆续续回了家,偶尔可以聚一聚,不过待到三十初一,也大都去乡下祖宅了。

这次于高三的间隙过个年,苏念熙也没有体味到多少年味,只是常规的走亲戚,吃饭,看春晚而已。

年三十的中饭,说好要去奶奶家吃,苏念熙听见这吩咐竟然还晃了神。

奶奶是她大学时去世的,走时很安详。苏念熙从起每回说起目的地,都是“去奶奶家。”

毕竟幼时奶奶带过她一段时间,而后的童年时光,烤馒头,烤鸡蛋,大槐树下乘凉,这些记忆都是奶奶陪伴着而来。

而后她明白自己应该改口,却足有好几年都没有改过来,甚至有时想起来,竟然觉得奶奶仿佛还在世。

直到刚刚工作那年,年轻人刚进入职场,她又是特别不谙世事的那种,总是挨训,憋了一肚子闷气。

某天,明明是同事没做完的项目出了错塞给她,可交付检查时,却成了她挨顿骂。

苏念熙气难平,还当场激动解释:“她给我时,前面就有错误了啊。”

“那你不知道先检查一遍吗!”

好吧,心塞。

好像一根引线起了心头的重重不如意,难过时,看什么都不顺眼,她那天下班,也不想回家,居然就临时一车打到了那个公共墓园。

正好到达时,还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苏念熙觉得很满意,仿佛可以更符合自己的心情。

那天,她就坐在奶奶的墓前哭了半个小时,对着那张微微笑着的遗像说话,直到守墓园的人来关大门,才好声好气地把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劝走。

很奇怪,死去的人仍然可以给予生者力量,苏念熙在归途中便渐渐想开,也振作起来。

可这次春节,再次听见奶奶于耳边说话,接过大吉大利的红包,苏念熙居然一下子没把住,哭了。

“你这孩子,收红包这么感动干嘛”老爸好像是被她涕泪纵横的样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