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和阿右守在巷子口,两个小主子就在他们的身后交换了衣裳。

薄钰嗅着衣服上的腥味,眉心微微蹙起,到底也是养尊处优的,有些东西亦不免忌讳,不过……瞧着沈郅穿着自己的衣裳,面上愁容舒展,薄钰便也觉得值得。

“你这衣裳偏小!”薄钰一脸嫌弃,“来日多吃点,总比我瘦,我这厢想过过当离王小殿下的瘾都不成。不然再过两年,我胖一轮你瘦一轮,该怎么好?”

沈郅勒紧腰带,“那不是正好,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薄钰翻个白眼,“想得真好!”

“你这衣裳倒是舒服多了!”沈郅望着他,扯了扯唇角,口吻里带着些许傲娇,又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无奈,“这离王小殿下的衣裳,虽然华丽贵重,倒不如你的衣裳穿着舒坦,更自由一些!”

薄钰一愣,“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沈郅捋了捋袖口。

见状,薄钰走过来,为其抚平衣襟上的褶子,拉直了衣角,“后悔做了这离王,把自个装进了套子里,不得自由。其实沈郅,你大可不必……”

“爹后悔过吗?”沈郅问。

薄钰一愣,“什么?”

“你陪着爹这么多年,你见过爹后悔当离王吗?”沈郅问。

薄钰没吭声。

“爹后悔的是没能早点掌握大权,没能早点护娘周全,他所后悔的是一直退缩。”沈郅轻轻拍着薄钰的肩膀,“我不会让覆辙重蹈!”

“你是你,爹是爹,那都是不一样的!”薄钰不太高兴,“走吧!要是回去晚了,阿落姑姑定是要着急,又得派人来寻,到时候惹得巡城司都出动,便不太好了!”

沈郅轻笑,点头往外走。

“唉,你穿着我的衣裳,是不是得学着点?要是让人知道,我这离王小殿下,走路大摇大摆的,没个样子,不是很奇怪吗?”沈郅轻嗤,“不要败坏我的名声,仔细我与你算账。”

薄钰皱眉,单手负后,缓缓往前走,“这样走?好生别扭!”

“习惯就好!”沈郅大摇大摆的往前走,“我才别扭呢!这般姿态,像极了纨绔子弟,就跟尤天明那厮一样,真是没半点儒雅斯。”

阿左拎着肉,阿右低着头。

两小只相处,感情很好。

有时候,都赶得上他们这对孪生兄弟了。

沈郅走着走着便落在了后面,瞧着薄钰绷直了身子学自己走路。

“倒是有模有样。”沈郅瞧了阿左一眼。

阿左颔首,继续往前,阿右则悄然隐没在人群里,也不知是要去办什么事。

沈郅不着急,转身朝着一旁的巷子里走去,眉眼间带着难掩的冷冽之色。走两步,回个头,沈郅时不时的往身后看去,心里多少是有些惊慌的。

一抬头,眼前猛地漆黑一片,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薄钰走在街头,半晌没听得身后的动静,虽然知道沈郅不说话的时候就是个闷葫芦,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总归不像话,好似是刻意嘲笑他似的。

“沈郅,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走路很好笑,我告诉你,不要偷偷在背后笑我,不然我是要寻你算账的。沈郅,你听到没……”薄钰愣在原地,“沈郅呢?”

身后,除了一个拎着半扇排骨的阿左,再无他人。

“沈郅呢?”薄钰又问。

阿左躬身,“小王爷有事,半路上离开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薄钰跳脚,“丢下我一个,他怎么好意思!沈郅去哪了?”

“小王爷没说,卑职不敢自然也不敢多问!”阿左俯首。

这话倒是真的,阿左阿右原就话不多,只听命沈郅,其他的一概不理,也是因为这样,薄云岫才会放心把这两人送到沈郅身边。

薄钰急得直跳脚,愤然踹了阿左一脚,“我告诉你,要是沈郅出什么事,我、我就扒了你的皮!”

语罢,薄钰原路返回,既然是去办事,总归知道是走哪条路吧?

谁知……

“你这个废物!”薄钰站在街头,气得破口大骂。

“公子莫要动怒,阿右还在小王爷身边伺候着,小王爷不会有什么大碍!”

薄钰双手叉腰,这要往那儿走?去哪儿找人呢?东都城那么大,想找人就得去找巡城司,可阿右说,沈郅只是去办事了,若然现在惊动巡城司,万一真的没什么事,岂非小题大做。

来日追究起来……

今时今日的薄钰,早已不再是昔年耀武扬威的离王府小公子。

谁都知道,他母亲坏事做尽,并且……并非真正的离王府小公子,若不是沈郅护着他,皇伯伯和皇祖母待他还算优厚,只怕早就成了过街老鼠。

母债子还,天公地道。

“到底去干什么了?”薄钰问。

阿左还是不说话,紧了紧手中的排骨。

薄钰咬牙切齿,“要是沈郅有什么事,我一定咬死你!”

想了想,薄钰撒腿就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夏问卿,如今的夏问卿虽说还在府衙任职,但因为表现极好,恰逢东都知府的师爷告老,这位置便挪给了夏问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