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李峥那老小子的龟儿子?”

贾环看着这狼狈之人,不无鄙视的笑道。

“宁侯,起码的口德还是要有的吧?我若说你是贾政的龟儿子,你乐意?”

别看方才李元狼狈不堪,一副装世外高人露馅后的窘状。

可当贾环侮辱到他父亲时,李元还是正色起来,直起腰身,眼睛直视贾环大声道。

如果不看他哆嗦的两手,单凭这幅敢在煞气之名传神京的煞星权贵面前大声反驳的作态,就是好样的。

当然,即使哆嗦着双手,李元能有这等勇气,也是不俗。

贾环眉尖轻挑,侧目看着他,笑着点点头,道:“你小子说的对,是得有点口德。

不过……

本侯和你爹李峥是同僚,同殿为臣,更一起共事过,自然是平辈论交,叫他的名字,没有不妥吧?

倒是你……

你什么身份?敢直称我爹的名讳。

信不信本侯把你屎打出来,再让你吃下去?”

“呕……”

只想想那画面,李元就干呕不止,面色如土,连连作揖道:“宁侯,是在下无礼,我……我同您道歉。”

贾环嘿了声,笑道:“倒是能屈能伸……

说说看,老子在你们读人心里,怕是不比狗屎强多少。

你就这样不避嫌,跑来给我献策?

别是想着给老子使坏吧!

再者,你老子李峥看我不顺眼,老找我事。

你敢跑来跟我做事,不怕回去挨家法?”

李元已经缓过劲来,掏出帕子擦净了脸和衣裳,又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做派,听到贾环之言后,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宁侯不知,小可在都中士林中的名声,也不怎地……”

贾环抽了抽嘴角,道:“你可有功名?”

李元闻言,面色一滞,嗤笑了声,道:“区区功名,于在下而言,触手可及。

只是,李某何等人物,虽不及宁侯英雄,但又岂能受一功名所诱,去钻那酸臭无比的八股经义?”

韩大这时从堂门口处接过一纸卷,略一看过后,嘴角抽了抽,回到贾环身后,交给了贾环。

贾环看过纸卷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李元,字汉卿,三岁启蒙,八岁进学,考了……考了十二年,连生员都没考上,至今无秀才功名。

被夫子视为学堂之耻,被李峥视为李家之辱……

噗!

哈哈哈!”

贾环笑的前仰后合,李元一张脸却成了虾爬子,怒吼道:“宁侯,咱俩半斤对八两,你有甚资格笑我?”

贾环又笑了几声后,摆摆手,又指了指这间宁安堂。

李元登时明白过来贾环的意思,贾环是告诉他,就凭这贾家的富贵……

反应过来的李元,面色颓败,叹息一声,无力道:“不瞒宁侯,在下幼时亦被认为神童,三岁已可识千余字,可背三百诗。

只是……说来不信,我竟不能看那四五经,八股章。

每每入目时,便头疼欲裂,只欲作呕。

故此,杂读了千万本,正经却……

家父曾以为是我顽劣,不愿行正道。

随以荆条家法相逼……

可,纵然被打的皮开肉绽,只要嗅到经义章的气息,我就呕吐不止,几欲送命。

有一回,竟吐的三天三夜昏迷不醒。

如此,家父也就彻底放弃在下了……”

贾环知道李元说的都是真的,随口劝慰道:“天下奇人无数,你小子想来也算是个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