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儒痛心疾首道:“都怪老夫啊,当日看走了眼,以为他是好人,才荐他去东府承嗣爵位。谁知道,他竟会惹下这等大罪!

老夫实在愧对贾家的列祖列宗,愧对荣宁二公啊!”

贾代修在一旁也道:“何止是你看走了眼,我又何尝不是?只是,咱们错了一回,再不能错第二回了!”

此言说出,贾政的脸色难看之极。

贾敕是宁国府三房的老大,他冷笑一声道:“原就不该从西府这边选人承嗣。太爷当初总共留下了四房,虽然长房绝嗣了,可还有三房嫡脉,何须从西府选人承爵?还选了个庶子,真真是……

长房就怕我们三房抢了他们大房的爵位,宁肯给西府一混帐,也不肯给宁国公的嫡亲重孙。

这般糊涂,也难怪绝了后!

看看,如今这个过继来的,也快了!”

贾政闻言,脸色陡然涨红,怒道:“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二哥若是有心,当初为何不直接同敬大老爷说?

又不是环儿自己跑去承嗣,是敬大老爷因为他习武,方才挑出来的。

再者,环儿究竟发生了何事都还不知道,兴许只是虚惊一场!”

贾敕闻言,阴阳怪气道:“政公,你那出继出去的儿子是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

哼!目无尊长,连我等叔伯辈的长者都敢随意训斥,克扣公中分利,这倒也罢了……

可他仗着祖宗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打了亲王儿子,又打宰相公子。

上次不是惹得御林军围了东府?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如今闹的不可收拾,惹下了抄家灭族的大罪,又有什么奇怪?

政公该不会是想包庇那个罪人吧?”

“你……”

贾政不善争吵,被贾敕顶的浑身发抖。

一旁的贾效劝道:“好了好了,如今这个关头,哪里还有时间再吵架?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定下来吧!

我听人说,一旦环哥儿被抓回京,就要定罪了!到时候,咱们阖族谁能跑得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贾敦附和道:“就是,咱不图你们府上的荣华富贵,也没受用上什么山珍海味,金山银海,总不能让咱们跟着上菜市口砍头吧?”

贾政闻言,面色颓然道:“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大厅内登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彼此看了看,贾代儒干咳了两声,道:“还是趁着朝廷没发落前,将贾环罢黜族长之位,政公上奏朝廷,以大不孝之罪,清理门户,将其除爵,逐出族谱。

如此一来,纵然朝廷要发落他,也连累不到咱们贾族身上,岂不妥当了?

至于那侯爵爵位……”

说着,贾代儒眼中闪过一抹艳羡,可惜,他是荣府一脉的远亲,再怎样都轮不到他……

不过,他也不会白出头。

只要办成了此事,他孙子贾瑞的前程就有了,再者,宁国府里金山银海般的钱财,真真是能耀花人眼,别说全拿,就是能分半份儿留给子孙,他也能放心的闭眼了……

念及此,贾代儒眼神一定,道:“东府的爵位,还是由宁国一脉的嫡脉承袭吧。

不过这一回,却不能再让办事不稳当的小辈们承袭了,我看,就由贾敕来承袭最好。

他是宁国贾演公的嫡孙,承袭宁国爵位,再合适不过。

诸位以为如何?”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底下众人纷纷应和。

贾政面色惨然,双眼含泪,坐都坐不稳了……

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厅门外。

“环儿,你到底有事否?

你可,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啊……

嗯?”

忽地,满心悲凉的贾政一怔,他以为,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哆哆嗦嗦的伸手,从袖口中取出帕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后,再一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