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列侯之子,与商贾联姻,这说出去,太掉价了,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的外戚国舅,只要不出意外,将来必然封万户侯!

而纳商贾之女,这在未来,是他身上的一大污点。

甚至足以成为他人攻忤的焦点。

列侯外戚,与市籍贱民为伍,舍本取末,逐利小人……

陈蟜几乎都能想象到,朝野舆论会怎么议论了。

但刘彻的下一句话,却将他心中所有的不满,都打消了。

“明天,卿将卿那姻亲也一并带来罢,正好,朕有些事情想问问……”刘彻随意的吩咐着。

“诺!”陈蟜心中大喜,在兄长似是羡慕,似是嫉妒的眼神中叩首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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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陈须陈蟜兄弟,第一时间就被自己母亲叫过去问话。

刘嫖横卧在榻上,颇为慵懒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兄弟,问道:“皇帝叫你们去,所为何事?”

“陛下命儿子等明日随驾游猎……”陈须在自己母亲面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将事情说出来:“另外,陛下还命阿弟带那师家的人也一起去……”

“呵呵……”刘嫖坐起来,旁边立刻有侍女过来为其按摩。

“本宫就知道,这皇帝,肯定会瞧上这师家……”刘嫖的眉毛一扬,轻佻的道:“去把师家的人,给本宫叫来!”

“诺!”兄弟俩根本不敢问母亲为何皇帝会瞧上师家那样的商贾?

在两兄弟看来,那等贱民,见上一面,都是抬举了。

但刘嫖可能今天心情比较好,于是,就坐直了身子,难得的教育起儿子们来:“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哪里知道皇帝的心思?”

“本宫这个侄儿皇帝,比起先帝,都要更有城府和心机,兴起以来,一举一动。莫不是都有深意!”馆陶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她是看着那个侄子皇帝,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

尤其是即位以后的举措。她更是看的清楚。

旁人都说他馆陶是长安第一贪,不拘什么人。只要送钱,就一定能买通。

但谁又知道,他馆陶,可不是什么钱都拿的。

有些钱,拿着会烫手的!

她又不蠢,可不会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平白的恶了未央宫。

这些年来,外人只看到了,很多人通过她馆陶。稳住了地位,获得了晋升,却又有几人知道,那些保住了官位,得到了晋升的人,大部分都是皇帝本来就不想处置,或者无关紧要的。

真要是送钱给馆陶就能免死、升官,那朝野早就群情激奋了。

到时候即使是长乐宫里的老母亲,恐怕也护不住她!

在这宫廷之中。想要活的逍遥自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见风使舵,察言观色。

譬如,先帝好女色。

馆陶就不惜以帝姊。长公主的身份,亲自下场,遴选了天下的美人。每逢先帝驾临,总能有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风韵的美人伺候。

先帝开心了。她馆陶的地位自然就节节高升。

至于外人的议论?那是什么?

而当今,却不怎么在乎美色。每次来馆陶府邸,对那些来自天下各地的美人们,并不怎么搭理。

反倒是……

旁人不知道,馆陶还不知道吗?

当今天子,心大的很呢!

他跟太宗皇帝一样,舍不得吃,更舍不得修宫室。

一餐只吃三个菜,一个汤,别说是跟列侯比了,就是长安城里的小康人家,餐桌上也比天子丰富。

他也不怎么热衷美色,宫里头加上少使什么的,被册封的妃嫔,也不过三四十人而已。

比起历代天子的成百上千的美人来说,简直就是清心寡欲了。

但与个人享受成反比的是,今上即位以来,对民生和军队,却是阔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