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是在辰时被南皮候窦广国找到的。

一见面,窦广国立刻就跪下来,哭着道:“家上,陛下有变,太后命臣诏家上立即回长安主持局面!”

刘彻闻言,吓了一大跳,几乎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皇帝老爹的身体,他早问过淳于意了。

差是差了点,但绝对不可能忽然就发生意外!

待听完窦广国的哭诉后,刘彻也是目瞪口呆。

原本前世君临天下十七载,谥之以景的皇帝老爹,居然会从御阶上摔下去……而且,看样子,伤势非常严重……

是蝴蝶效应?

还是前世本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刘彻无法确定。

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长安,现在差不多该是乱成一团了。

他必须立刻马上回到未央宫,接掌象征大权的传国玉玺以及其他权利象征的印玺与虎符。

不然,拖久了,难免会发生意外——天知道窦太后会不会脑子一发昏,又念念不忘起梁王的事情来了?

对于那位宅在东宫的老太太,刘彻永远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他立刻就下令:“马上回长安!”

因为担心事情有变,刘彻甚至连马车都不乘,直接骑马狂奔,带着三百护卫骑兵,只用了半天时间,在当日午时之前,就返回了长安城。

一进城,刘彻立刻直奔未央宫。

到了温室殿天子居所前,刘彻立刻就被两个宦官领着进了内殿。

一进内殿,刘彻就发现,整个殿中的气氛都很紧张。

窦太后与薄皇后,站在天子御塌前,偷偷的流着眼泪。十几个医官,在天子塌边,轮流上阵进行抢救。一旁的水盘边,放着许多天被鲜血浸红的白布。

刘彻见此情景。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他真的意识到了。

他,从此以后,可能就真的要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

不会再有一个大树,为他挡风遮雨了。

他啪的一下,就跪了下来,撕心裂肺的喊道:“父皇,不孝子回来了!”

他这一喊。薄皇后也跟着抽泣起来了。

刘彻心里,此刻,其实害怕与恐惧,多过悲伤和欣喜。

他十分清楚,假如他现在就登基的话,要面临多少挑战。

他不是皇帝老爹,皇帝老爹做了将近二十年太子,根深蒂固,羽翼早已丰满。

因而,一登基。立刻就能接掌大权,将自己的心腹放到关键位置上。

譬如,任命晁错为内史。周仁为郎中令,郅都为中郎将,这三步,就牢牢的掌控了关中的民政,军事以及舆论。

因此,可以不惧任何挑战!

但自己呢?

刘彻垂着头,除了太子的这个头衔外,他还有什么?

张汤?

一个上任不过四个月的刑曹令吏,一无资历二无政绩。怕是连眼下的位置,都还没稳固吧!

汲黯?

黄老学的底子倒是不错。也深的太后欣赏,但。在那些黄老派的政治家眼里,他恐怕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吧?

撑死了,当一个少府尚丞或者丞相长史。

想要独当一面?

问问朝臣们答不答应吧!

至于武力方面,刘彻更是毫无根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把剧孟和义纵等人安排到周亚夫身边,混了点资历,回来,任命个奉车都尉、驸马都尉什么的,勉强可以掌握一部分宿卫武装。

另外,太子宫的三百卫队以及以前埋下的未央宫都尉王启年,也还可以一用。

除此之外,他可谓什么准备都没做好。

毫不夸张的说,他等于是要光着膀子坐到那个位子上。

除了大义名分外,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