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犬?”张未央有些不解。

“是啊,假如我死了,那它就会驮着我的衣服和毛,到神山赤山,然后,部族的大人们就会知道,野力之的灵魂来了,他们会用火烧掉我的衣服和毛,让这只大狗,带着我的灵魂,去跟祖先和神明团聚!”野力之有些感伤的解释:“这些草绳,就是我们乌恒人死后,灵魂归祖先和神明怀抱的凭信,每一根草绳,都有萨满祭司在神明面前祝福过去年,我们部落来了三百多只引路犬”

“三百多只引路犬?”张未央一时间没把弯转过来。

“是啊,一只引路犬就是一个人,只见犬,不见人,就是主人已经死在外面了”野力之的语气越的萧瑟起来。

但张未央听了,心里却是无所谓。

一年才死三百多人?

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吧?

但张未央哪里知道,在乌恒族中,能养一只引路犬的人,都是部族里的精英。

奴隶和普通的牧民是即无资格也没那个余力去养一只这样的大犬的。

通常普通的牧民去世,他们都是统一一个时间段,由萨满派出一只老去的犬,驮着几十甚至上百人的衣物和生前的毛,一起焚烧。

这还是当年部族年景好。

因此,在整个乌恒的所有部族里,全部加起来,能养引路犬的,可能也就不到两千人。

一下子死了三百,等于死去了七分之一的精英。

这样的损失,放在任何一个族群内,都是伤筋动骨,甚至可能会造成族群的灭亡。

但乌恒人能有什么办法?

这些死去的人,都是被匈奴强征去作战的人。

他们是死在为匈奴冲锋陷阵的路上,用他们自己的命给乌恒的族人一条活命的路。

他们的死。让今年族内新生的婴儿,多活下来了一千多个。

站在部族维系和存续的角度来说,他们死得其所。

然而,这个看法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匈奴人要保证。它是草原和世界的霸主,能随意决定和支配草原上的部族的生死存亡。

而现在,匈奴人的霸主地位,开始动摇了。

来自东方的汉朝,强势崛起。

去年。匈奴单于甚至不得不杀了乌恒的邻居,鲜卑部族的领,取其脑袋,安抚汉朝,就是证明。

不然,以匈奴人的霸道,它根本不可能在一个实力弱于他的力量面前低头。看看一

于是,乌恒人通过自己邻居的悲剧,知道了,他们多了一个选择。

只是。这东边的汉朝,乌恒人从未跟他们打过交道,并不清楚,汉朝人究竟是吃人的老虎还是和善的长者。

这才有了这次野力之几人的造访,让野力之等人欣慰的是,汉朝对他们的来访,表现出极高的热情,汉朝的单于,甚至下令,派出了现在这个使团访乌恒。

而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野力之在新化城待了十几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过去。常常被鲜卑、乌恒甚至丁零人欺侮的濊人,自从投靠汉朝后,日子一天比天好,汉朝单于甚至派出了军队,在濊人地盘上驻军,保护他们。

濊人部族的上层。更是过上了让野力之目瞪口呆的生活。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头人,都住上了宽敞的大屋子,家里的墙壁和仓里堆满了鱼干和肉干,身上更是穿上了漂亮暖和的裘衣。

至于过去那个濊人的领,现在叫沧海君的家伙。

在以前,每年都要低头哈腰的派人去送牲畜、奴隶到赤山,以贿赂乌恒族,使乌恒骑兵不侵犯他们。

但现在,这个家伙见了乌恒大爷们,眼睛都是朝天的,连起身都懒得起身。

而他确实有这么个骄傲的理由。

背靠着汉朝单于,据说还多次受到汉朝单于接近和嘉奖,加上他的客厅里放着的那个被硝制成酒器的鲜卑王脑袋,在这极东之地,已经没有那个不开眼敢得罪他了。

得罪他的后果,等于向东边那个带甲百万,幅员万万里的庞大帝国开战。

没有人能挡得住汉朝单于的雷霆之怒。

据说,连匈奴单于,现在也不敢惹恼汉朝的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