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错此时的心里,真是纠结无比,偏偏却发作不得。心里稍微寻思了一下,晁错就板着脸道:“殿下您这是小题大做,要跟内史衙门为难吗?”

他的声音刚强而坚定,仿佛犯错的人是刘德,而不是他内史衙门一般。

这也是官僚必修的一门课程,名曰:倒打一耙,俗称恶人先告状。

倘若是一般的皇子,被晁错这种九卿大臣一瞪眼,一威逼,心中稍微有些不自信的,就会退缩和服软了。

可惜刘德前后三世,经历的风雨已经足够让他时刻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德抬头看了晁错一眼,道:“卿不可自误!”

刘德很清楚,在晁错这样的人面前,必须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刘德是不可能在此事上屈服的。

否则,让这等积年老吏掌握了主动,刘德就要被牵着鼻子走,甚至可能遭受重大打击。

于是刘德将手一挥,下令道:“南军将士,听我号令!”

王启年听到刘德的声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蹲下来拜道:“末将听令,请殿下吩咐,南军将士,为汉室效死,从不落人后!”

于是一百多名禁军整齐的喊了一声:“请殿下下令!”

在刀剑之下,特别是刘德明摆着:假如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的态度下。

晁错心里叹了一声,低下头颅,跪下来叩首道:“殿下,其中另有隐情,请殿下入内,容臣详细禀报!”

晁错也是没办法了。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当年先帝被大臣诸侯推举为帝,登基之后,深感枪杆子的重要性,因此,在掌握大权后,就极力经营南北两军。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南北两军,只听从天子的命令,只服从天子虎符的调动,只认刘氏子孙。

其他的大臣、诸侯王,在这些老粗眼里,完全就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存在。

晁错毫不怀疑,假如他还要硬顶,只等刘德一挥手,这内史衙门就要血流成河了。

而且刘德杀了他,跟白杀一般!

当年,当今的天子,在长安街头只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一棋盘砸死了吴王太子。

这个事情,到现在为止,朝廷都没给出一个任何像样的说话。

吴王太子死了,死的毫无价值,就连遗体都还是没名没分的草草的送回吴国。

就更别说,如今他的内史衙门确实是犯了忌讳。

刘德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了,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

毕竟,擅杀两千石大臣这种事情,在汉室的历史上,也就那么几个特例,况且内史衙门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真要闹起来,为了活命,内史上下武装起来,刘德就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于是,晁错刚一服软,刘德马上就收剑入鞘,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道:“既然另有内情,那我就随晁内史进去谈谈吧……”

晁错一听刘德这话,心里就跳脚了,因为他立刻就知道了,假如他方才再顶一下,说不定,刘德就可能服软了。

但是,他敢赌吗?

想了想,晁错在心里摇了摇头,他不敢赌!

“向储君服软,并不丢人……”晁错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只是……

可惜了,这个给申屠嘉挖好的陷阱,如今却是白费功夫了。

“我还是太心急了……若是迟上两日,说不定就成了……”再过两日,刘德要搞考举的算术考试,估计也没时间来内史附近闲逛了。

“怪只怪我太过冒进,忘了刘德昨日说过要来拜访我的事情……”晁错在心里叹着气:“大概是申屠嘉气数未绝吧……天意如此!”

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刘德故意为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