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刘彻不得不考虑,万一军臣跟伊稚斜媾和,达成妥协的预案。

而这,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这两个匈奴的实力派,存在媾和的可能。

只要军臣愿意立伊稚斜为左贤王,甚至,哪怕是个右贤王,两者的分歧和仇恨,都能立刻消弭。

刘彻可不相信,军臣,会没听到一些什么汉室的变化的消息。

兵法有云:料敌从宽。

刘彻也不得不从最差的情况来准备应对之法。

正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身旁的王道,却看准了机会,跪下来拜道:“启奏陛下,有件事情,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刘彻凝视了王道一会,然后问道:“什么事情,说来看看……”

“陛下,事关隆虑候……”王道叩首道。

“陈蟜啊……”刘彻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头疼了。

陈蟜跟他哥哥陈须,历来就是汉室逗比外戚二人组。

这两个家伙逗比到什么程度?

历史上,他们的母亲前脚刚挂,后脚两兄弟就为了争家产撕破了脸皮,相互打对方小报告。

最终,鸡飞蛋打,一拍两散,两个渣渣全部被自杀。

目前,上有窦太后压着。下面还有馆陶在撑着,逗比兄弟还是比较老实的。

一般顶多就是打打法律擦边球,干点仗势欺人的勾当。

若非必要,刘彻也懒得去管这两个逗比表弟的事情。

但王道既然都站出来。要趁着这个外出巡视的机会,悄悄的打陈蟜一个小报告。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陈蟜这次确实是犯众怒了。

汉室上一次由宦官打外戚小报告的故事,还是发生在几十年前,高皇帝统治时期的事情。

年代太过久远,背景太过复杂。所以已经不具备参考价值。

“说说看吧……”刘彻挥挥手道。

老实说,刘彻有时候,真有种将陈蟜兄弟塞进一个火箭里发射到外太空去的冲动。

从去年开始,陈须陈蟜兄弟,就开始没节操了。

也不知道是叛逆期来了的缘故的原因。

反正,这两兄弟最近在长安勋贵圈子里的名声都已经臭不可闻了,就连薄窦外戚都表示——吾等羞与此辈为伍!

为什么?

因为,去年后九月(颛顼历中的所有闰月全部安排在九月后,称为后九月),这两兄弟收了关东某个豪强两百万钱的贿赂。本来是答应要帮对方免于迁徙关中的,但,很显然,这两兄弟的面子不够,事情没办成。

按照勋贵们的潜规则,既然事情没办成,那肯定要退钱。

但这两个逗比,却死拖着不退。

那位豪强很显然拿两位外戚勋贵是一点也没有。

于是,就将这个事情宣扬出去。

然后,迫不得已。陈须兄弟才不得不在自己老妈和舆论的压力下,乖乖把钱还给了对方。

但就是这样,他们还是耍了个心眼。

本来,对方给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五铢钱。但陈须兄弟还回去的,却全部是已然不能流通的四铢钱甚至三铢钱。

坑的对方真是泪流满面,却又有苦难言。

而整个长安勋贵圈,也纷纷觉得,这兄弟太不要脸了。

于是,纷纷跟他们划清界限。甚至馆陶都觉得,他们干的太过分,将他们关了半个月禁闭,又派人给那位富商送上一百金的补偿,这才把事情了结。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王道跪着说道:“雒阳师氏不是捐了一条轨道吗?”

“嗯?”刘彻点点头:“难道隆虑候还敢打这个轨道的主意?”

“这倒不敢!”王道埋头道:“只是,奴婢听说,隆虑候不知怎的,在轨道所过的地方,大买田地,然后拿着这些田地,跟少府要钱,前后,已有数百万钱,为其以此种说法要到……市井之间,因此多有流言及愤慨……”

妈蛋!

刘彻听完,一屁股就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