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年护濊军衙门特意从捕获的鱼群里,留下了三成鱼干,作为给濊人部族的补贴。

贵族们当然是拿大头,但下面的奴隶跟普通部民也分润了一些。

至少,今年冬天,他们起码能不用因为饥饿,而冒着生命风险,去打猎了。

而那些有女儿嫁了汉人,或者儿子、兄弟在护濊军礼服役的家庭,就更是过上天堂般的生活。

刚刚入冬,他们就被女婿或者儿子什么的,接到了新化城里,或者附近的村庄,住进了温暖的大屋,睡到了火热的大坑上。再也不用担心冬天了。

所以,现在。濊汉之间的融合,进行的非常顺利。

如今。濊人只分成两种人。

一种是已经嫁了女儿或者有了儿子进了汉军服役的家庭,这些人,都已经给自己取了汉名,跟过去一刀两断,再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濊人。

另外一种,则是在向第一种人努力进化的道路上。

成天不是琢磨着把自己女儿嫁给一个汉朝来的移民,最好是士兵,就是天天在家督促自己的孩子,锻炼武艺。以求入伍,拿到那张宝贵的户籍。

于是,在今天这个喜庆的传统节日中,汉濊两族人民,出现了相亲相爱,亲如一家人的美好局面。

濊人部民们,虔诚的跪拜在灌口二郎的神像前,祈求这位神明保佑明年鱼海跟今年一样丰收,让大家都不用饿肚子。

而汉朝移民们则带着自己的细君。极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然后,本着多拜一个神,多一份保佑的朴素心理,大家伙也纷纷笑嘻嘻的上前。给灌口二郎叩拜,请求这位二郎真君,赐福自己和自己的家庭。

而百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性。则满脸幸福的跟在自己男人的后面,骄傲自豪的向着其他同族姐妹炫耀自己嫁的多么多么的好。自己丈夫给自己和孩子置办了多少多少新衣服和新首饰。

而其他濊人女子,则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这些过去的姐妹。同时眼睛不停的往那些没有女伴的汉朝移民身上暼,想找一个合适的目标,然后过去搭讪。

在这样的气氛中,张未央牵着自己的细君,带着小姨子、小舅子,走到了灌口二郎庙里,然后,将带来的贡品摆上去,跪下来祷告:“二郎真君在上,臣张氏未央敬奉祭品,其祷其祈,臣之细君,已怀胎四月,请真君护佑,其母子平安,若明岁得诞子嗣,臣必恭奉三牲,以偿神恩……尚飨!”

也不管灌口二郎的业务范围,压根就没有保佑母婴这一块,反正,对汉人来说,既然是神,那就可以随意祷告,有灵就信,不灵不信,其他的一概不管!

虔诚的念完祷词,张未央就写有字的白纸,放进火盘里,看着它烧,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张未央比起半年前,变化了不知道多少。

当初,他跟随移民队伍,抵达新化城时。

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提了一包干粮和一块醋布。

而现在,他身上穿着保暖结实的兽皮缝制的衣服,头上戴了一顶御寒用的羊皮帽子,人也变得有些发福了,同时也带上了一些卷气。

如今,他已经具备了初步的读写能力,算得上是移民队伍里,为数不多的能识字会读写的稀缺人才。

因此他在月前,被所住的村寨,推举为了本村的亭卒。

在内地,亭卒属于徭役的一部分,基本上没有傻瓜愿意去干。

但在这新化边陲,亭卒的地位,却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当了亭卒后,张未央主要的工作,就是组织村里的适龄男子在农闲时期进行军事训练,同时跟护濊军联络,在护濊军出巡和巡逻边境时,为军队提供后勤保障。

在边陲,军队的要求高于一切。

相应的,给军队服务的各村亭卒,自然也就能得到军方的优待和照顾了。

更别说每次跟着巡逻队巡逻,总会打几只野兽。

军人只要吃肉,留下的皮毛,就便宜了张未央这样的亭卒。

加上,张未央还有兄长的照顾,因此,日子过的极为红火。

假如若说烦恼,那就是两个小姨子似乎成天在打着钻到姐夫被窝里的主意,更可怕的是,这些事情似乎是自家细君在怂恿的。

面对这种幸福的烦恼,张未央只想说:还有吗?

一边想着这些,张未央就一边在心里的感恩着带给他这一切的圣天子。

错非圣天子,他如今不过是个在邯郸流浪,饥一顿,饱一顿,为人不齿的浪荡子而已,哪来如今的幸福生活?

这样想着,张未央就回头对自己细君叮嘱道:“明日,吾要随军出一趟远门,细君在家。好生呆着,勿要挂念。某长则一月,短则半月。定然归来!”

他的细君,霍平君,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乖巧的点点头,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一样,让张未央的心里,暖暖的,像饮了酒一般。

倒是两个小姨子立刻就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用着自己的小胸脯使劲的蹭着姐夫的臂膀。问道:“姐夫怎的要去如此久,且马上就要封山了……姐夫,能不能不出门啊……”

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秀发,张未央笑道:“这是圣天子派下来的差事,姐夫必须要去!”

一说圣天子三个字,小丫头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如今,洗脑工作不仅仅是在汉人这边进行,濊人部族里,也开展的轰轰烈烈。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西元前人类最大规模的造神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