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173章

第13章

秋蝉往外看了一眼，道：“那是程四爷今年刚抬的平妻。”

讲规矩的人家是没有平妻这回事的，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容不得含糊，名不正言不顺很多时候就是乱家的根源。所以在宁国公府没有平妻这回事，像先前那位闻莺，靠着信息差时间差先跟程君旭拜了堂，但依然只能进门做妾。

但在普通人家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像正妻体弱、无子这一类的理由，都可以抬一房平妻，在一些场合甚至可以代替正妻做一些事，平妻的地位，大约就是低于正妻，又高于普通的妾室。若程家没有分家，程老夫人当然不会同意平妻这种糊涂事，但程三爷、程四爷和程五爷这三人早就分出去了，程老夫人当然不会多事去管。

陆涵之没见过本人，但也听说过过这么一号人物。宁国公那一辈上，除了宁国公撑起了门楣，其他兄弟四个都谈不上出息，但家家也谈得上人丁兴旺，唯独程四爷，在去年之前都只有一个独生女。只有一个女儿，不提别人说什么闲话，程四爷自己都受不了，所以去年程四爷就往外放了话了，号称妻妾当中，谁若为他生下儿子，那就是正妻。

他这么说，正妻以及正妻的娘家哪能答应，也不是正妻对自己没信心，她跟程四爷少年夫妻如今是一把岁数了，哪敢想生儿子的事，最终变成了抬平妻。也不知是不是程四爷要儿子的心感动了上天，话放出去没多久，他府上一个妾室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终于在今年初生下了儿子，程四爷喜不自胜，立刻兑现诺言将她抬了平妻。

陆涵之听说，那名妾室是丫鬟出身，抬了平妻哪有不高兴的，今年里出了方家丢孩子的事，大家都不敢带年幼的孩子出门，这位却不同，凡有机会都要带着儿子出去炫耀一回。只是离了宁国公府的程四爷地位不高，他府上能拿到的帖子也不多，她出门炫耀的机会不多，哪能错过这个机会。

本是来祝贺人家孩子满月的，结果儿媳妇抢了宾客的孩子，方家夫人又气又急，多少有些后悔带儿媳妇出门。但眼下要紧的是把孩子要回来，已经打扰了人家的满月酒了，真闹出事来，两家就得结仇了。方家夫人和长子媳妇赶忙去劝她，哄着她把孩子交还给人家母亲。

方家三奶奶抱着孩子不撒手，见婆婆和嫂嫂来抢，她抬起头，眼眶红着，带着些哭腔，道：“娘，你做什么抢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的，你别把他抱走，别把他送给别人。”

她这话说的凄楚，旁边的人都为之动容，方家夫人却微微一僵，但她很快回过神来，道：“青娘你别闹了，这不是你的孩子，这是别人的孩子，快把孩子还给人家，咱们是来做客的，不能叫主人家为难。”

“怎么会不是呢？这就是我的秀哥儿啊，娘你看，他脖子上的痣，跟秀哥儿是一样的啊！他是我的秀哥儿，娘，我们把秀哥儿带回家吧！”方家三奶奶温柔地拨开孩子的襁褓，露出脖子上的痣，周围的人都看到了，被人扶着的孩子娘柳氏顿时脸一僵，哭喊的话都断了一会儿，才接着喊，“那是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在场的人都不蠢，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顿时生出了浓浓的好奇心。方家婆媳之间，似乎有些奇怪的秘密，跟那位程四爷的平妻，似乎也有些关系，想想也是，程四爷多少年都只有一个独生女，那话一放出去，就生出个大胖儿子来，说起来也太巧了些。

可若说方家夫人将亲孙子送给了这位平妻，那也说不过去啊，方家是官宦人家，而程四爷只是宁国公府分出去的一个亲戚，真这么做她图什么呢？

离得不太远的陆涵之对于这奇怪的好几角关系也很好奇，奈何这几个人显然不会给大家解惑，那方家三奶奶闹了一回，终于被婆婆和长嫂哄着将孩子还了回去，众人坐下等着坐席，只心里多少还在好奇这其中的秘密。

孩子满月之后，陆涵之虽然没有重新开始跟着郑氏管家，但自己和程君泽的产业还得她打理。带孩子辛苦，哪怕有丫鬟奶娘许多人帮着，也有许多事要陆涵之亲自去做，何况作为母亲，陆涵之也不愿意一味地依赖别人。这样一段时间下来，陆涵之完全没时间管别的事，账本这些都积攒了一大堆。

碧荷已经将账本整理过，可以慢慢看的放着慢慢看，送到陆涵之面前的这一本，是晨哥儿出生之前才新开的铺子。那时晴芸郡主刚刚出嫁，跟着她婆婆学着管家，也开始打理自己的嫁妆。

晴芸郡主从前没什么经验，她父母给她的也都是经营成熟的田庄和铺子，都有管事的打理，但是出嫁前她也吃了不少不知世事的亏，所以很认可陆涵之的有句话，许多事她可以不去做，但不能不会做。陆涵之当时是提醒她别让人糊弄了，没想到最后晴芸郡主会拉着她合伙，说是要学着经营铺子。

关系好的小姐妹合伙开个铺子也是常有的事，陆涵之也没拒绝，那时陆涵之产期近了，铺子又是晴芸郡主要练手的，陆涵之索性叫她自己操持，陆涵之就只出了合伙的银子。晴芸郡主身份贵重，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学着做这些也是考虑日后她得自己当家，可没想占陆涵之便宜，所以虽然不成熟，但一开始账本就做得仔细。

铺子陆涵之生产之前才开业，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晴芸郡主来参加晨哥儿的满月酒时，特意献宝一样把账本给陆涵之送了来，叫陆涵之有空看看，帮她参考参考。瞧着晴芸郡主那一脸喜气的模样，陆涵之便知那铺子应该经营的还不错，拿着账本慢悠悠翻开，随口问道：“阿芸新开的铺子是做什么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