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起朱楼,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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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已临近巳时了,太阳却躲了起来,空气中泛着些许的闷。顺着河堤林荫,我和萧腾回罗袖坊的路上不期然地便想到了萧坚,问道,“二王爷那边你待怎么回他?他似对红叶很是在乎,为她出头不说,还特意找你来罗袖坊守着。”
“二哥是人骚客,他府上门客也多,跟他好同一口,吟诗作对,鼓瑟笙箫。平日里往来的多了吧,才子佳人的。不过都说二哥放浪,我原以为红叶早是二哥的人了,昨天听了萼儿那丫头说的,才知这罗袖坊头牌这么多年还守身如玉,倒也难得。这也好,红叶便是从此再也不见了,二哥也不会太难过。你放心,我不是自己来的,带了府兵,在前面茶棚喝茶呢。传个话还不快。”
我俩说着话就见到明靖带了十几个差役到了罗袖坊跟前,还推了辆囚车。
一见此情景,院门口很快挨挨挤挤地站满了围观瞧热闹的人。我俩也顺着人流往前挤着看着。
两个差役前面开路,见人就往外扒拉。里面的人一见,都一个个贴着墙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院里一个身着葱绿色罗裙的女子本正挥着丝帕一脸媚笑地跟客人说着话,忽然觉得人都往外走了,这往外一瞥便见到明靖寒着一张脸,带着一队人气势汹汹而来,一个哆嗦,赶紧回身跟楼梯上的紫衫少女道,“怎么一下来了这许多官爷,紫曜,快去跟姐姐说。”
那少女估计从来也没见过这阵仗,张着嘴巴“哦”了两声,才转身飞也似地跑去。
明靖朝那少女的方向使个眼色,后面的一队人跟着也冲了上去。
绿衣女子拿着丝帕的手捂在胸口,怯怯地笑着上前道,“敢问这位官爷,罗袖坊一向做正经生意,这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有个捕头打扮的人一进入正门,便大声道,“罗秀坊老板如薰,于六日前边城四方馆谋害女真世子,罪名已查实。即刻缉拿归案,即日起,罗袖坊查封,财产充公,坊内所有人立即遣散,不得有误。”
这一嗓子吼完了,那绿衣女子惊的嘴巴就再未闭上,所有小间的门悉数打开,一众人边拾掇着穿衣戴帽,边匆匆地下楼出去。
那绿衣女子喃喃念着,“谋害世子?查封?充公?”侧身往后挪着步躲着,闪到楼梯后的一间屋子里,转眼又出来,双手护着胸口,貌似比刚才鼓了许多,顺着墙边慢慢往外走。
捕头目光如炬,抽出腰间佩刀,对着她一伸,拦了她的去路,女子一声尖叫便坐到了地上,朱钗项链珠子碎银子地便散落一地,掩着面呜呜地哭了出来,“官爷放了民女吧,不是民女贪心,出了这罗袖坊以后一点盘缠都没有,却让民女哪里安身?”
没想到她这一哭,被差役从屋内撵出来的十几个女子跟着便一起哭了出来,平日里莺声燕语的罗袖坊一下呜咽声一片,感觉整栋楼便要被那泪水淹了般。
唉,眼见朱楼起,眼见宴宾客,眼见楼塌了。
明靖一蹙眉,捕头举刀“咔嚓”一声切了半片八仙桌,吼道,“不许哭。”
这哭声又戛然而止。
忽听得楼上一女子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声音居然还很是骄横,说着便见了一个橙衣立领长衫女子被差役推搡着下了楼来,“是如薰杀人,又不是我橙香。要抓去抓她呀。”
后面的差役烦她啰嗦,拿刀背在她肩上狠狠就是一下,又踹了一脚道,“少废话,赶紧滚下去。”
我心中暗道,这等翻脸如翻,毫无情意之人,便是该重重地打。在这样的一群人中红叶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女子了。
想到红叶,便要见到红叶。我听到楼上萼儿撕心裂肺哭着的声音由远而近,“小姐,小姐,你们不能带走小姐。”
我不禁往边站了站,借着萧腾高大的身躯挡着我。
再抬头看去,只见红叶一身藕色丝质长裙,长发随意散着,脸上无妆,看来前一刻是尚在休息,一个差役拧着她的胳膊徐徐下楼。
不穿舞衣的她显得羸弱无力,半分也想象不到她会是影都无情的杀手。
想来那捕头也是见了她的样子于心不忍,才没有催她。
她脸畔珠泪潸然,却凄凄地笑对萼儿殷殷嘱道,“萼儿,我是罪有应得,与任何人无关,你不必为我难过。去寻个好人家,过好自己的后半辈子,……”说到此处便已再也说不下去了。
旁边一个差役拖着哭成泪人儿却死活不肯松开红叶手的萼儿,出言恫吓道,“再不放手连你一起捕了。”
“求求你官爷,捕了我去吧,便是斩也把我和小姐一起斩了吧。萼儿这一辈子都不要跟小姐分开呀。”被差役重重地一推,她哭着跪到在楼梯上。
“萼儿别说傻话,快走!”红叶哭着斥责她。
再也看不下去了,在人群中我不断往后退着,即便我知道她们分离是暂时的,情绪还是被她主仆二人的情意所牵动,萧腾转身找我,我冲他摇摇头,让他继续他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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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此时的御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虫鸣鸟叫,热闹不已。依水而建浮碧之上的千秋亭内,大着肚子的长公主来看望裕融太后。
太后轻抚着怀里的猫儿亚朵,对长公主道,“锦儿,你身子沉,这些日子就不用老往宫里跑了,自己可得先养好了。”
“太后体恤锦儿,锦儿知晓,这孝道该尽仍是得尽哪。不然母妃泉下有知也不依的。”
这话说的太后很是称心,微笑点头。
“再说,昨日坚儿生辰,有几桩事还可拿来闲聊。”长公主随口道。
“你是说练儿把金陵赐给了他,还封他惠亲王一事是吗?”太后道。
长公主轻笑道,“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我本来想让腾儿选吴越一带的封地,他倒是快了一步。吏部本就快要落在韦氏手中,他这封赏做在前面,也没有太额外地赐予,无非就是赚个人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