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那一刻变得很尴尬。任渲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不动也不开口。

“我想你听了这样的谣言应该也很生气。”李珺安慰他:“听说王妃也气病了。”

“若这不是谣言呢?”任渲突然反问,那语气里竟然听着有些悲凉。

“什么?不是?”李珺讶然。

“我是说如果,如果是真的,你能接受?你还愿意同我成亲?”任渲说的口气有些奇怪。

“这同你我成亲有何关系?”李珺反问:“我要嫁的是你,就算你不是任大将军、不是太子亲舅,或者就算你是什么齐王府的私生子,传闻里说的。”李珺停了一下:“我既然认定了你,就只认你。”

任渲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忽而起身,拉着她的手拥入怀里:“不用担心,我很好。”

“那你……”李珺总还是觉得他是难过的。

任渲又拉着她一同坐下,才道:“从我记事起,府里便只有我同父亲。”他指着面前的牌位。

“母亲早逝,家姐出嫁。且家姐所嫁入的王府人口本就复杂,她又是续弦。前有原配遗子、后有妾室成群。自顾不暇,自然回府是多是抱怨、哭诉。”

任渲说得平静。

“父亲待我严厉,待家姐却是百般宠爱,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儿委屈,但凡她遇到的难题总是想办法帮衬的。而后家姐终于生了兴宝,也算是在府里站稳了脚。”

“但是,有一年,我记得家姐幼子夭折,跟着她的老嬷嬷上门来报,同父亲密谈时恰巧被我听到。

她说:‘王妃自生渲哥儿的时候伤了内里,好不容易得了宝哥儿,如今宝哥儿进了宫去服侍,她看不过王爷把世子之位给了那原王妃的长子。又冒险再生了这个,两下亏损,果不其然还是没了。’

我那时没明白,以为那嬷嬷年老说错了……”任渲轻叹一声,继续道:“谁知,后来父亲也道:‘未嫁之前,老夫就劝她,府里养她一辈子也不成问题。她还是非要去那齐王府里闯,老夫瞧着我这闺女恐怕不只是念及与那齐王的情谊,却对这权贵也看得也重。只可怜了我渲儿……她若能带着进府也不至于遭这生子之罪。也罢,幸而渲儿留下来跟着老夫,在这府里好歹清净。’”

李珺听得惊愕:原来他果真是齐王与王妃的私生子。

任渲倒像是在说旁人的故事:“所以,现在算来,你我竟然都是跟着外祖长大的?”

这语气里竟满含心酸,李珺听得一时眼泪也落了下来。

“你莫哭。”任渲替她擦泪:“能跟着外祖长大也是我的福气。”

“外祖对我严厉是想我成才,自小我便明白这道理。所以他带我去沙场征战,我也都是首当其冲。只是我们二人不在京里,我那‘王妃家姐’却又多抱怨……”

“抱怨,为何?她想念你们?怕你们出事吧?”李珺猜想。

任渲摇摇头,苦笑着看向李珺:“你是不了解她。”

“不了解?”

李珺还有些疑惑,任渲却已经招呼了平安进来:

“不同你多说了,今日你且先回去,没事不要出门。”

“将军!”李珺依然担心。

“放心。”任渲笑道。

齐王府福新院

赵兴博面朝里坐着,灯火映着他略显瘦弱的身影。

一旁的赵兴业叹了一口气道:“兴博,大哥问你,任渲是父王私生子的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不是。”赵兴博眼神躲闪地否认。

“真的?”赵兴业再次确认:“你不要骗大哥。”

“嗯。”赵兴博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又回了一句。

“你敢对着天上的娘发誓?”赵兴业又走近了一步。

“我有什么不敢?我当然敢!但是我为什么要为那破人的事跟娘发誓?!”赵兴博的眼神也变得凛冽,“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