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203章

谢菁兰的母亲跟晴芸郡主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谢菁兰与晴芸郡主也就是表姐妹。陈家是香门第，但陈家老爷子四十出头时意外伤了腿，从官位上退了下来，陈家也因此沉寂了一段时间，直到陈素考取功名，晴芸郡主的母亲嫁入景王府，陈家才渐渐兴盛起来。

谢菁兰的母亲是姐姐，她出嫁时陈家的境况不算好，夫家定的是寒门进士，嫁过去之后虽不算富裕，但夫妻和睦，妹妹嫁入王府，陈家渐渐兴盛之后也没有忘记她，有兄长妹妹拉拔，丈夫也上进，谢家也渐渐在京中崭露头角。大约是一向过得舒心的缘故，陈氏的性格也舒朗，在京中一向人缘不错。

所谓知足常乐，晴芸郡主这位姨母一向乐观自在，要说有什么让她操心的，大概就是谢菁兰这个女儿了。晴芸郡主看着孜孜不倦跟人谈这些密辛的谢菁兰，抬手按了按额头，道：“我哪里知道她从何处得来这么多密辛，今日本是我姨母托我带表妹来转转，她好跟人商谈表妹的亲事，陆姐姐不知，我这位菁兰表妹已经搅黄了自己好几次相亲了。”

“……”陆涵之抬头看了眼说完了王雪青的八卦，又接着说菊花仙子的秘密，“你们别看那菊花仙子一副清高的模样，她不是说她只倾慕淡雅如菊的贵公子吗？可荣家大公子从没将她放在心上，那位菊花仙子心情抑郁之下，还悄悄地养了一个跟荣大公子相像的小厮，每回在荣大公子面前受了委屈，就去找那个人。”

“这越说越不像话了，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的！”有人不信，京中的贵女贵妇当然也有放浪形骸的，几年十几年也遇不到一两个的，世人对女子太过苛刻，这种离经叛道的要么是没人管的，要么是管不了的。

“我哪有胡说！”谢菁兰不服气，“她那小厮就养在怀化坊那边，每月初七她都要去看人，你们不信等到了日子去那边等着看就是！”

晴芸郡主不忍直视地捂了脸，低声跟陆涵之咬耳朵，“你现在知道她是怎么搅黄自己的相亲了吧，第一回，她跟我姨母说，对方读不上进，拿来给姨父看的章都是花钱请人写的；第二回，她跟她兄长说，那相看的公子偷摸去烟花之地，还染了那里的毛病，她兄长喊了我哥，将那人拦在巷子里打了一顿；第三回两人见面，她拿人家看中的孤本古籍威胁人家，敢说满意就先把孤本买走，人家老老实实的承认两人有缘无分。”

“所以，你表妹说的都是真的？”陆涵之的关注点不大一样，在没有网络的今天，一个小姑娘能知道那么多的各家密辛，还能保证其真实性，这位姑娘实在不是凡人。

晴芸郡主绝望的也是这一点，起初她也以为谢菁兰是胡说的，毕竟京城那么大，从来不缺各种捕风捉影的传言，也不是没有因此出了问题的，可实在很难追查流言的来处，大多时候都只能等时间过去，流言自己平息，所以谢菁兰知道些传言也不算什么。可后来才发现，这位小表妹不仅喜欢跟人说这些密辛，更可怕的是她说的这些，居然都还是真的，以至于被她传了流言的人暗地里恨得咬牙，可还真不敢找上门来做什么。

“今天的桂花糖藕不错，表妹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糖藕吗？快尝尝，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晴芸郡主觉得表妹的姻缘怕是没得救了，但人缘还得拯救一下，眼下说的是旁人的密辛八卦，大家都乐呵呵的听，万一等会儿说到在座的谁，那这顿饭就没法吃了。

谢菁兰也不是没被长辈们说教过这个毛病的，这也是她喜欢跟晴芸郡主这个表姐相处的原因，旁人总站在是非对错上面，说教她不该说这些，但晴芸表姐不同，表姐虽不赞同，却不会说教她，像今日这样，也只是岔开话题。谢菁兰觉得自己做这些没什么问题，事都是人做的，事都做了还不许旁人说两句？偏偏大多数人明知道是真想，可不是自己期待的，宁可不问、不听，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谢菁兰老老实实低头吃桂花糖藕，那边佩瑶县主却依然不大开心，只觉得谢菁兰就是给她搅局的，她说什么，谢菁兰就要说出更多的来，好好地风头全让她抢了。偏偏谢菁兰是晴芸郡主的表妹，今日这场宴会也是晴芸郡主办的，总不好搅了主人家的兴致。

不同于佩瑶县主，其他人见谢菁兰老实低头吃桂花糖藕，多多少少的松了口气，有人甚至还细细思量了一回，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又或者，自家有没有什么不光彩的事，下次若是有这位姑奶奶在的地方，她们还是别去算了。

大约是被谢菁兰所震慑，宴席的后半段格外的风平浪静，晴芸郡主将宾客送走，谢菁兰拉着晴芸郡主的手，“表姐，你今日要不要在郡主府住一晚，我留下陪你吧！”

谢菁兰只比晴芸郡主小一岁，年初时刚刚及笄，她母亲也从她十二三岁就操心她的婚事直到现在。谢菁兰自己搅黄了好几次，她母亲陈氏虽觉得那些少年也不算多好，但她也没指望给女儿找个十全十美的夫婿，再这么拖下去，那她如花似玉的女儿不得拖成个老姑娘。

晴芸郡主觉得自己能理解姨母的心情，虽说嫁人未必过得好，可也不能因噎废食，当母亲的，谁愿意看着女儿孤独终老呢？何况女子出嫁，本也不是一个人的事。见谢菁兰闹着要陪她住下，晴芸郡主哪能不知她心头想什么，摇头笑道：“表妹可知，今日姨母为何那么痛快的放表妹出门？”

谢菁兰呆了呆，突然瞪大眼睛，“我娘她又要给我相看亲事了！”

“嗯，姨母说了，这次别管提亲的是个什么样的，她都要把表妹嫁出去！”晴芸郡主倒没有故意瞒着谢菁兰，不过她下帖子在前，姨母只是专门挑了她约谢菁兰出门的日子，跟人谈女儿的亲事。当然，晴芸郡主知道姨母疼爱表妹，用这点手段也是为了女儿好，母女之间当然算不上算计，何况婚事也不是一次就谈下来的，第一天别出问题相当于给彼此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