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老人和孩子身体弱,受寒着凉的就多,我娘家那边我祖母也是这样,若是不放在心上也不行,我祖母就是不乐意看大夫喝药,拖了一拖病情越发严重了,请了太医才好起来。”连氏赞同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晨哥儿这样小,更要留心。”

“是啊,日日留心呢,就怕他着凉生病。”陆涵之点头,最近天气变化大,孩子又小,这个时候的医疗条件又不好,小孩子生病一半看能不能找到好大夫,另一半就看天了。

连氏坐了坐,往前面去找相熟的人说话,郑氏才把梁氏婆媳的斗法提了提,又道:“我不是想把持着管家权,只是晨哥儿还小呢,你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打理家事也太辛苦了。左右我还能管事,你就先好好照顾孩子,等晨哥儿大些再接手管家。”

陆涵之知道郑氏的好意,别看管家不用自己动手做什么,但操持那么一大家子上下那么多人,费的心力实在不少,何况她才刚出月子,放到后世产假都还没休完呢,急着丢下孩子去忙碌,孩子顾不上不说,自己的身体也要熬坏了。听郑氏这么说,陆涵之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原本还担心母亲嫌我躲懒呢!”

“哪里的话,眼下不是还有你弟妹帮忙嘛,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好好带晨哥儿就是了。”郑氏想到梁氏婆媳两个,忍不住叹气,“我那时是家中没得法子,硬是熬得一身毛病,一直到后来家中安稳下来,君泽他们也大了,才慢慢养起来的。”

程家那一段艰难的岁月陆涵之也知道,宁国公在边关搏命,程老夫人带着儿媳妇撑起京城这边,也算是一家子齐心协力将这个家撑起来。只是有的人受过苦,也珍惜现在的好日子,不希望儿孙再受这样的苦,而有的人则是享受了现在的富贵,想要抓住更多。陆涵之心中有些感触,道:“我知道,是母亲疼我和晨哥儿。”

“这有什么,我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的。”郑氏露出笑容,她年轻时吃过不少苦,跟着婆婆相互扶持过来,对小辈的孩子便也宽容照顾一些,但自己付出的心意能被了解,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外头人多,刚才我瞧见方家三奶奶也来了,她若来看孩子,你留心些,别把孩子给她抱。”

方家孩子满月酒上被抱走的事,陆涵之也知道,郑氏还特地叮嘱她今日一定要看好孩子,这种场合人多,有心人要混进来也比平时要容易,须知一个不留神恐怕要悔恨一辈子。方家三奶奶就是那个丢了孩子的,大好的日子丢了孩子当然值得同情,但陆涵之也听说了,孩子丢了之后,方家三奶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了,见到差不多大的孩子更是要疯一疯。

陆涵之自己做了母亲,才懂孩子就是母亲的命根子,若是谁把她的晨哥儿抱走,她也得跟人拼命。只是方家三奶奶的经历固然值得同情,但陆涵之是万万不会拿自己孩子冒险的,闻言便点头道:“我知道的。”

郑氏总得招待宾客,叮嘱了陆涵之一回,便又出去忙碌,陆涵之正盘算着,若方家三奶奶要来看孩子,她该怎么拒绝,便听到外头闹了起来。陆涵之好奇地抱着孩子起身往外走,被碧荷赶忙拦住,“大奶奶,外头闹哄哄的,你可别去挤。”

有方家丢孩子的事在前,各家办各种宴席都格外留心些年纪小的孩子,像程君佑那样六七岁的孩子还好,仔细交待了,遇着事喊一声就有人管,只要安排可靠的下人看着就行。而晨哥儿这样的小娃娃就不同了,小小的一个抱着就走,被不熟悉的人抱起小孩子是会哭,可这么大点孩子哭才是天性,旁人也不会多留心。

为这个,大家出门赴宴基本都不带年幼的孩子,像满月酒、周岁礼这种小孩子做为主角的,就专门安排个房间,叫儿媳妇抱着孩子别乱走,再吩咐人仔细守着,就怕一不留神后悔莫及。陆涵之抱着孩子呢,也没打算去外头跟人挤,被碧荷拦住便道:“我不出去,就在这里看一看。”

事实上地方本来就不大,宾客虽不少,但也不算多,程老夫人和郑氏怕人多吓着孩子,只邀请了走得近些的亲友。陆涵之站在门口处,就将外面的情形尽收眼底,只见方家三奶奶怀里抱了个孩子,正一脸温柔的哄孩子,旁边一名妇人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被人拉着只喊着,“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离得近的人还在啧啧叹息,“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糊涂了!”

这说的是方家三奶奶,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不稀奇了,自孩子丢了之后,方家三奶奶病了一场,好了之后便是时清醒时糊涂的。方家人也心疼她,又怕惹麻烦,平时不叫她出门,也就是看她情况好的时候,会带她出门走走。今日来宁国公府,方家夫人也是跟长媳商量好了的,不叫她去看孩子,就带着她来坐坐,人多些热闹对她也有好处。

原本样样都想好了,方家夫人安顿好小儿媳,正打算去跟郑氏打个招呼,偏有人身姿窈窕的抱了孩子从她身边走过,偏那孩子又哭了一声,方家三奶奶仿佛一下子精神了,上前将孩子抢了去,抱在怀中哄着。而那边被抢了孩子的妇人吓了一跳,上前要把孩子要回来,谁知方家三奶奶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见人要抢便抱得越发紧,被抱得不舒服的孩子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被抢了孩子的妇人听着孩子哭,只觉得心如刀绞,想将孩子抢回来,又怕方家三奶奶没轻没重伤了孩子,她身边的人也拉住她,不住地劝她冷静些。

陆涵之心有余悸地抱着孩子,轻拍孩子后背哄他老实呆着,生怕将方家三奶奶引来,又问身边的秋蝉,“那位夫人以前没见过,不知是哪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