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气得放了茶盏,心道外孙女好歹是秀才的闺女,堂堂国公府的表姑娘,不提她赏了多少好东西,宁国公府都住了多少回了,怎么眼皮子就那么浅,连对方是个什么人都不清楚,就敢跟人私定终身。何况那钱金宝一个商人就罢了,家中还有妻子,摆明了就是玩弄叶蕊,偏叶蕊还一口一个一见钟情,日日等着人来求娶。

“母亲莫恼,眼下还得查证清楚,再问过二妹的意思才是。”郑氏心道,这若是她女儿,她非得打断了她腿才是。按照郑氏的想法,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嫁的,在江州那边有妻子,这边呢,若陆涵之先前提起的确然是他,那就是京城还养了外室,别管他有多大本事,这日子都没法过。好在对方看样子没有算计叶蕊嫁过去的想法,趁早断干净了,叶蕊年纪还小,等过两年再想法子,总之决不能再跟对方沾上半点关系。

程老夫人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按了按额头,道:“京城这边再查一查,若真是如此,将痕迹扫干净了,只当没有这回事。至于你二妹和蕊丫头那边,就告诉他们找不到了,其他的,我再想想。”

陆涵之想过,叶蕊口口声声跟人一见钟情,听到找不到的消息会不会接受,不过人如今在府上住着,听说哭了一场便接着过日子,但当陆涵之与晴芸郡主在街上遇见叶蕊时,便知她不仅不接受,还没死心。

先前跟程君泽商议开酒楼,筹备到如今,终于重新开业了。陆涵之作为幕后东家,虽然没有出面主持,还是亲自去看了看,请的人不多,都是陆涵之回京之后结交的朋友,招待好友吃了顿饭,趁着时候还早,陆涵之没抵住晴芸郡主的央求,同她一道在街上逛了逛。

已经入冬,但两人穿的厚实,今日天气也好,倒不觉得冷。晴芸郡主一面看街边的小店,一面同陆涵之道:“我先前准备的东西,母亲非说不吉利,样样都要重新准备,俞家人又多,不提别的,单单各种小物件,就快把我眼睛都熬瞎了,你看,是不是人都憔悴了?”

陆涵之出嫁前,也准备这些,不同在于,陆涵之跟程君泽早晨说定婚事,晚上便成婚了,自然来不及重新准备,所以陆涵之只准备了一遍。想到那么多的东西要做,陆涵之不由心疼她几分,“不然,从绣庄买一些,关系远一些的,心意到了便是。”

“我也是这么说,可我母亲说,得自己做的才有诚意。”晴芸郡主叹息,她当然也想过这个法子,奈何母亲坚持,没得法子。

“这样啊,你不忙着做绣活,还有空找我出游?耽误今天一天的工夫,明日不得补上?”陆涵之对于逛街没什么不喜欢的,只是天冷,哪怕身上穿的暖和,风吹在脸上还是觉得冷。

“我忙了这些天,不得缓一缓?能出来透透气,便是明日加班加点我也认了。”晴芸郡主叹了口气,在嫁人这件事上,即便她贵为郡主也没有什么特权,“哎,陆姐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表妹?”

陆涵之表妹好几个,不提她这边的,程家这边,光府上住着的就有三个,陆涵之还道是遇着郭心怜了,没想到抬眼看去却是叶蕊。

叶蕊出了事,程予惠当然不觉得女儿做错了什么,错的是庶女引着她学坏,是下人没有照顾好她,甚至是叶蓉命硬克着她了。所以庶女挨了打,丫鬟下人打发了,连叶蓉都挨了骂,还得替叶蕊抄经祈福,可叶蕊还能领着新挑过来的丫鬟出门逛街。

小丫鬟是程予惠母女出门前刚到叶蕊身边伺候的,可也听人说了先前的事,害怕主子出什么事,落得前辈一样的下场,小心翼翼地劝着叶蕊,“大姑娘,咱们出门许久了,天又冷,咱们回府去吧!”

叶蕊用出门散心,买些丝线为由,得了出门的机会,真实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逛街买丝线。程家去找了,回的话说是找不到,茫茫人海中找个人当然不易,可她不信,程家是堂堂国公府啊,又有姓名地址怎么会找不到呢?她隐约看出来了,外祖母和大舅妈是不同意这门亲,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说找不到。

叶蕊年纪不大,平素读做女红什么的也不大定性,这件事上却有格外的勇气和坚持。外祖家不是找不着吗?她就自己去找,不认识路不要紧,她去打听,再不济,她走在街头就不信钱郎认不出她来。

只是走到街上,叶蕊才发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般,街上人多,她个头也不高,在人群里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为了让钱金宝看到她,叶蕊特地没有穿斗篷,虽然身上穿的不少,但不挡风,冷风中只觉得身上冷心里也凉。

“叶表妹怎么在这里?是迷了路吗?”陆涵之看到了叶蕊,也没急着上前相认,见她原地打转,不知在找什么,陆涵之不由皱眉,莫非这傻姑娘还没死心,想自己来找不成。

事实上确实如叶蕊所想,程家堂堂宁国公府,宁国公是朝中重臣,程君泽是皇上和太子看重的青年才俊,以程家的能力,要找一个人还真不至于找不到。先前打听了些情况,加上在京中查实了一回,钱家在京中不算大户,也有商铺良田,钱金宝三年前在江州娶了妻,是当地大户的独女,实际上相当于入赘女方。

钱金宝在女方家有没有受到歧视不知道,但钱家觉得女方家瞧不上他们,对于钱金宝在京城养了个外室不以为耻,还有几分心疼的意思,没错,就是陆涵之先前提起的那一处。。叶蕊说,钱金宝答应上门提亲,在家傻等了十多天,原本还想等下去呢,叶思群打算给女儿定下亲事,还说动了程予惠应下亲事,叶蕊记挂着钱金宝的约定呢,又不乐意亲事,才将真话说了出来。